第62章 蜉蝣镜·虚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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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言不卖镜子的缘由，沅松有那么点明白了。有几十口人的匠人之家，生意定也是做得宽广红火的。</p>

“那些年，唐家的生意如日中天。手艺更是常常推陈出新，成为行业翘楚。可惜树大招风，纵然养着不少护院，还是……”唐镜将后面的话吞进呼吸里。</p>

无需她多言，沅松心里已明白——正是如此，才招来山匪的光顾。</p>

但，沅松还是觉得不对劲。唐家生意兴旺，惹来山匪眼红之祸，看起来再寻常普通不过。</p>

可官府呢?如此重要的税户，他们就没出力保护?</p>

还有山外面的悬镜镇，过去唐家兴盛，定不像现在这样要进山来还得找人带路。那么惨烈的厮杀，外面就半点也察觉不到?</p>

他们害怕山匪，所以不敢前来帮忙实属正常，但连报官都没有就诡异了。</p>

“就没有人报官?悬镜镇的镇民们就心安理得袖手旁观了?”在沅松看来，悬镜镇的匠人那么多，定是也受了唐家福泽的。</p>

不管他们心中的小算盘如何肮脏无耻，总有那么一个两个人尚还存着点良知吧?</p>

“没用的，那时候的悬镜镇就是镜湖这里。只有唐家一家。”唐镜的眼帘合上又分开，她轻提着裙裾往前，“山外的镇子根本就不存在。”</p>

前面是菜园，立在余辉下的草人身上站着几只啾啾鸣叫的鸟儿。</p>

鸟鸣显山幽，更显镜湖的冷清。两人靠近，那些鸟儿却只是偏着脑袋看了看他们，并没有飞走的意思。</p>

沅松看着草人，忽然觉得手中的鱼篓有千斤重。</p>

他拖着步子，好几次想看身侧的女子，都没有转头的勇气。她说话时的神色不像有假，但这个唐家和山匪的事，沅松在来之前并未听到过一星半点。</p>

为了悬镜镇的诡异人口失踪事件（先前并不知是用来做人牲），他在城中问了不少人。</p>

还特别要求看过官府的记载，镇子千百年前就存在了，是个名副其实的古镇。</p>

可唐镜竟然说发生那件事的时候，还没有悬镜镇?！她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且还是活生生的人。</p>

不像是个活了千百年的妖物，当然，也不是怨灵。</p>

更不是地缚灵，她和唐言都是人类。沅松下意识瞥一眼她身侧被斜阳拉长的影子，心里又是咯噔一下。</p>

刚才有双眼睛闭上了吧?！</p>

白色的眼珠，黑色的瞳子。像白纸黑墨画上去的一样，就在影子上，像人、也像某种说不清楚的动物。</p>

莫非，是那个影子有问题?</p>

不过，唐镜已经解释过了。是鲛绡。沅松被涌进脑子的各种思绪撕扯着，用实际来分析，唐镜口中的每个字都不值得相信。</p>

但属于妖的直觉和敏锐又让他纠结。</p>

不得不承认，这是他开始历练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事了。“你要是害怕，现在还能离开。”唐镜忽然说。</p>

“沅松，你并不是真心想要留下的。对吗?”她站在菜园门口，一只手搭在柴扉上。</p>

纤长的脖颈歪着，转头一瞬不瞬“看”着沅松。那双浅色的瞳子，简直像要洞穿他的脑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