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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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追赶涯扑阙竟到了丘比特之国。失却息阵，他一直很在意这个名字。</p>

魍魉朝天一指，血旗帜飞上天空，很快嗖嗖嗖的，夜降为首的六陨从天而降，还带着大批的拍拍熊。</p>

“寻战呢？”魍魉问夜降。</p>

“他总觉得不安，去圣彼得小学接绯阳了。涯扑阙逃到了这里？”</p>

“没错，全力寻找，一定要找到这家伙。”</p>

卡卡召出惧之煞，煞魔在空气里嗅着残留的幻影移形痕迹，忽然朝一个陡坡掠过去。卡卡跟着它，那陡坡九曲十八弯，前面出现了一个洞口，卡卡小心地挤进去，面前是一条黑暗的河和褐色的石桥。他眯起眼，看到涯扑阙正站在对岸，疯狂地喊：“该死的懦夫，狡诈的爬蛇，说好的联盟呢，你们背弃了我！出来面对我，伯颜！”</p>

伯颜！</p>

这个名字让卡卡怒火中烧，他简直就是阴魂不散。</p>

混乱的脚步声让涯扑阙飞快地回过头，看见卡卡和魍魉一众人已经团团围住他。他狰狞地抬起皇天命格：“想抓我？痴心妄想，皇天之力！”</p>

忽然沙尘暴在涯扑阙面前滋生，融进黑色的河里，河水和沙尘组成最坚固的盾，将涯扑阙包裹保护在河对岸。</p>

“不能贸然打破它，否则皇天命格会令这里的空间失控。”魍魉喊，“让拍拍熊的术士们施法，逐步降低皇天命格的威力，这需要一天时间。”</p>

卡卡耐心等待，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p>

忽然天空变得忽闪忽闪，有五颜六色的云在遥远的天边闪耀，卡卡有种错觉，那些云似乎正在移动。不，不是错觉，它们是真在移动，正像一个圆圈一样朝这块丘比特之国移动。他抬起手，不确定地说：“魍魉，那是什么？”</p>

魍魉直直地瞪着那些颜色各异的云，面色大变：“是十二宫的颜色！”</p>

十二宫！商曲！卡卡蓦地想起飘摇说过的这个可怕名字，他按住激烈跳动的心脏：“魍魉，你带着拍拍熊族和破军他们，先撤离，离开白羊座。”</p>

“我拒绝！”</p>

“服从命令！”</p>

魍魉倔强地摇头，那些拍拍熊一个个都高昂起头，显示出绝不离开的态度。</p>

那些云简直就眨眼及至，随着云霞消散，露出了云层中神一般的十组人。</p>

天秤座人皇商曲、狮子座人皇蝉师曳、射手座人皇渊流耳、水瓶座人皇赖芒、处女座人皇青梁、天蝎座人皇阁江、巨蟹座人皇咖啡、金牛座人皇沧亭梵、摩羯座人皇周易，以及七杀为首的白羊座团队——黄道十二宫中，除了双子座和双鱼座，竟有十宫到齐，来了九个王。</p>

卡卡不由被最高处的商曲吸引，从见到他真身的那一刻起，一种水火不容的宿命感电一样击中他，他第一次生出这种感觉，一种宿敌之感。</p>

“卡卡。”商曲开口说，声音充满正气和公正，“我是该称呼你卡卡，还是少煌？”</p>

卡卡心直往下沉，他发现少煌之名说出口时，其他八王毫无惊愕，他们全都已经知晓。然而卡卡绝不愿承认这个名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p>

商曲：“蔡仑在死海魔渊被伯颜下了恶性遗忘咒，然而再烈性的遗忘咒又岂能难倒我？我抽取了他们的记忆拿去实验，而实验的结果一丝不差地纪录了死海魔渊里发生的一切。卡卡即少煌，已经不再是秘密了。”</p>

“那么蔡仑的记忆有没有告诉你，我已经割肉刮骨还血，和蛇夫座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是卡卡，是来自双子座的卡卡！”</p>

“作为从前祸乱黄道的首犯，已犯的罪行不会因悔改而消失，我依然要逮捕你开庭审理，若你真的已经悔改，我可以酌情减刑。”</p>

“我本是卡卡，未曾犯罪，何来悔改减刑！”</p>

“那么，你是要拒捕了。”商曲迅速地抬手，金光闪闪的秤砣显露出，“让我来看看，当年的少煌究竟有多大神通，能否接得住我的生称死砣一击。”</p>

呼啸如雷，迅闪似电，生称死砣零点一秒便直射眼前。卡卡只来得及听见轰隆一声响，尘埃散尽，魍魉和破军双双跪在地上，嘴边鲜血渗出。商曲之强，一至于此！</p>

“创灭魍魉，杀神破军，能接我一击，当世无二。”</p>

破军说：“商曲，我们殿下和少煌鼠辈没有丝毫关系，你若再咄咄逼人，我的拍拍熊族和你决一死战！”</p>

拍拍熊的号叫充斥在卡卡身边，形势紧张一触即发，卡卡按住心脏，凄凉感一波波地在心里滋生。忽然远处一抹暗影闪现，紧接着坠到地面，似乎有人幻影移形坠地。卡卡已没有心思去关注那暗影，拍拍熊群却忽然喧哗，听见有个娇弱的女声哭泣着喊：“滚开，都滚开，你们都是坏人！”</p>

卡卡耸然一惊，这声音是绯阳！</p>

他快步地走过去，远远地看到绯阳正抱着一个尸体般的人，她一边哭泣一边挥手推开所有企图靠近她的人，“滚开，不许碰我的寻战伯伯，你们都是坏蛋！”她撕心地喊，甚至将靠近的夜降一把推倒，哭泣地就像个失去至亲的小兽。</p>

卡卡凝视那不动弹的尸体，心口猛地被撞击一下，脚突然便像灌了铅一样，他脑袋一阵眩晕，强忍住，看到绯阳全身是血。“阳阳。”</p>

“滚开，滚开，坏人，呜呜……”</p>

绯阳疯了一样拨开卡卡的手。卡卡按住她的头正视他：“阳阳，是我，你看清楚。”</p>

绯阳的眼睛没有焦距，她失神地望着卡卡的方向，眼神却涣散，直到她盯着卡卡十秒，才仿佛突然认出了卡卡，眼泪决堤地奔腾，扑到卡卡怀里：“爸爸，我好怕，我好怕……”</p>

卡卡紧紧抱着她，目光落到那尸体上，落到那张熟悉的脸孔上。寻战一动不动，他被血迹染透，英俊的脸上僵直的身体刀痕缕缕伤痕累累，他就这样像木头似的躺着，卡卡多希望他能突然跳起来，欢笑着喊：“殿下。”</p>

可是没有，他死了，最早跟随卡卡的一个人，就这样永远地走了。心脏嘭地一下猛跳，他蹲在地上疼的簌簌发抖，寻战，我的兄弟……</p>

“是白羊座，爸爸，是白羊座的人伏击了我们，他们说是奉了未来星的命令，他们要杀我，是寻战伯伯保护我，可是他，可是他，呜呜……”</p>

“漫饶黄！”卡卡吼叫着朝向七杀的方向，“叫漫饶黄滚出来！”</p>

七杀握着定魂戟的手一阵阵颤抖，他羞愧的满面通红，压抑不住的怒火变成实体的火焰在身边燃烧，猛地转头盯着他身后的五个老人：“好啊，你们这些老东西，刚刚继任为新五神启，就开始逼迫漫饶黄对付卡卡。绯阳还是个孩子，你们竟真的下得了毒手，丧心病狂，我七杀羞于和你们这些杂碎为伍。”他猛地撕碎身上白羊座的雪白战甲，“你们逼迫地了漫饶黄，但逼不了我，我的意志我的身体都是属于我自己，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们的尊神，白羊座再无七杀。”</p>

他飞下云端，落到卡卡身边，举起定魂戟对准商曲：“来啊，商曲万世王，魍魉和破军奈何不了你，那就再加上我七杀，和你一战！”</p>

商曲：“谁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犯罪便要受刑，即便是众神犯法，哪怕追到紫微星，我商曲也定逮捕他归案。卡卡，奉劝你束手就擒，相信我们天秤座的公正。”</p>

卡卡无视于他们的争吵。他小心地擦干净寻战脸上的泥土，整理他褶皱的衣服，摆正他威武的身躯，跪在地上对着他拜了三拜：“我卡卡不跪天不跪地，只跪父母兄弟。寻战，好哥们，来世我们再做兄弟，我欠你的，你是我的恩人。”</p>

“爸爸……”</p>

卡卡牵着绯阳送到魍魉手里：“魍魉，带她走，去猎户座。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不许插手，这是命令，绝对的命令。”</p>

天空上的射手座人皇渊流耳忽然开口：“这个女孩，喊你爸爸，在蛇夫座就是父亲的意思。她也是蛇夫座，她不能走，蛇夫座一个也不能留。”</p>

“是吗，我知道你渊流耳和少煌有仇，你公报私仇。商曲，你也认为绯阳有罪吗？”卡卡愤怒又挑衅地盯着商曲，手里的不知火剑攥地紧紧。</p>

“她无罪。”商曲断然说，“我的法律绝不连坐，我以天秤座名义在此宣布，这个叫绯阳的女孩，和蛇夫座的叛乱没有任何关系，她无罪。”</p>

“那么我相信你的法律，商曲。我可以跟你走。”卡卡说，“但是你听清楚，现在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话的，叫卡卡，独一无二的卡卡，不是少煌，哪怕你真要定我的罪，犯案人也必须写卡卡之名！”</p>

“说的真是好听。”忽然有个嘲讽的声音说，“你以为真的和我们蛇夫座撇清关系了吗？”</p>

有一个人突然从暗地里走出来。卡卡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伯颜！”</p>

那个人身体波浪一样飘动，只是个幻影分身，不是伯颜本人，是伯颜特意留存在此的幻影，他仿佛早已算定卡卡会和商曲在此碰面。他指着卡卡的心口：“你难道忘记了那半块皇天命格了吗？太煌王子把半块皇天命格放进了你的心脏，你虽然割肉刮骨还血，然而你的心脏只要还在跳动，那半块皇天命格便是你仍是蛇夫座的烙印！你摆脱不了的，卡卡，回来吧，做回少煌。”</p>

“我是卡卡！”他大吼一声，“好极了，既然该来的全都到齐了，那么就让所有人都做个见证，我卡卡上回割肉刮骨还血，既然你觉得仍然不够，那么我现在就再挖心，我把那半块皇天命格还给你们蛇夫座，你们休想左右我的思想！”</p>

他猛地举起不知火剑刺进胸膛，听见绯阳的哭叫声，听见魍魉破军他们的劝阻和对伯颜的怒骂声，他只装听不见，破开胸膛，露出那只有一心房一心室的心脏，看到了——有一块金色的闪光嵌在心房上。心脏的跳动变得缓慢，几乎看不见跳动了，他原本就活不长了，他趁着还活着的最后几口气，掐指刺进心房，将那半块闪光物猛地拽出。心脏突地停住，他扑腾一下俯面摔在地上。</p>

天空，为何突然变了黑色，这些人，为何突然左旋右转，声音，为何像从遥远的天空传来……他什么也看不分明听不真切了，只来得及在最后关头，把那带血的所谓皇天命格弃若敝履地丢向伯颜的幻影。他咧着嘴想笑，却笑不出来了，他保持着大笑的嘴型，一动不动地，像寻战一样。</p>

渊流耳：“就算死了，也要把尸体带回天秤座审判，以祭奠噩梦之耻中牺牲的英灵们，对吧，商曲？”</p>

商曲闭起眼，又重新睁开：“法律没有审尸一说。”</p>

“可他说不定还没死，万一又复活了呢？”</p>

“够了，渊流耳，你还有没有一点作为人皇的气度？”商曲冷笑，渊流耳竟不敢辩驳，“他割肉刮骨还血挖心，他不再是少煌，他只是卡卡，被双子座流放的卡卡，过去的少煌魔头已经彻底死了。我不管卡卡现在是否死透，将来是否复活，他已经用行动证明，他无罪了，以天秤座的名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