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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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雪舞，夜更冷了。</p>

空旷的练兵场，寂静，肃杀。</p>

两道苍老的身影缓缓移动着老迈的脚步，像是飘摇在风中的残烛，用最后一点光芒去照亮世界，可亮光中只有那深深的岁月皱纹，似是烛光下的蜡痕。</p>

点将台的雪很厚了，席地而坐的人，似是幽暗夜空下的一个小雪人，一动不动，没有呼吸声，却似与天地融为一体。身旁的巨剑，任劳任怨，如影子般守护着。</p>

“已经过去五天了，你怎么反而如此犹豫不决？”</p>

正月初一日，九大派兵分九路，杀向妖界。一直急于渡河的陈天鸿，在一番精心准备后，突然失去了前进的动力，从除夕夜坐到初五，从未动过。</p>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p>

或许，他只是习惯了独自思考。</p>

“心中的羁绊，往往亦是牢笼，总能将看似坚强的灵魂紧锁。”</p>

之所以犹豫，便是承认了自己的弱小，本无可厚非。和平时期，放飞自我，畅想世界，总是容易。艰难的抉择面前，自己的渺小便会显露无疑，人`性`中求生的本能会支配着一个人想的更多。</p>

星空暗淡，山脉幽寂。</p>

那个小雪人缓缓站起身，身上的雪片簌簌掉落，仿佛初次苏醒的幼狼，勇敢地抖落身上怯懦的枷锁，去仰视浩瀚的苍穹。</p>

“先祖的覆辙，我会重蹈吗？”</p>

风声中冰冷的声音，叩问苍穹，更似痛心遥忆的回声。无论有没有答案，无论前途多么凶险，过了今夜，一切将是全新的开始。</p>

* * *</p>

太阳升起的时候，雪光皎洁的如银色流波，映衬的那条巨龙栩栩如生，如在云雾中翩翩腾飞。</p>

骑着骏马，沿着汩汩流动的溪流，踏着洁白如絮毯的积雪，迎着朝气蓬勃的朝阳，贪狼卫缓缓翻过巨龙山脉，缓慢地向大运河前进。</p>

队伍走的很慢，慢的像是刻意在节省人力与马力。</p>

结盟的盟友，瞩目远送，似是在行葬别之礼。因为九大派那边一点消息没传开，所以他们选择了不出击。这无疑是非常稳妥的选择，无可厚非。</p>

贪狼卫还是出击了。</p>

在那壮阔的巨龙山脉中，踏出了一条宽阔的大道。</p>

约莫距大运河二十里地时，陈天鸿一马当先，白马奔跑起来。身后的大军与战马，有序跑动起来。整齐的马蹄声，踏破千年宁静，震颤着山里山外，震颤着朗朗乾坤。</p>

传说中，大运河上的凝冰能让河中的怪兽冬眠。实事可能确实如此。因为连这震动山河的马蹄声，亦不能惊醒它们。</p>

三千丈激流，结成的冰面平整坚实。骏马奔驰，很快穿过冰面，出现在了新的陆地上。</p>

回首间，谁都不敢相信，就是这样一条河流，能将咫尺之隔的大地，分隔成两个完全阻隔的世界。互为生死仇敌的异族，因为这条河流而能获得最难得的和平。</p>

贪狼卫马蹄下的土地，已是被称为“妖界”的领地。一直向北，便会进入蛮族领域。</p>

陈天鸿没有犹豫，剑指南方，万马奔腾，沿着河畔前行。疾驰行进中，他有意让各营之间逐渐拉开距离，让互相之间进一步熟悉空间感与距离感。</p>

* * *</p>

妖界，疆域极其辽阔，平原、沼泽与丘陵密布，风雪峡谷随处可见。</p>

传说中，妖皇宫殿建立在大地极西的一座冰山上，可俯视整个妖界领域。山脉脚下，平地而起的九座坚不可摧的巨型城堡，乃是世代拱卫妖皇的九大天妖部落所在地。</p>

再向外围的广袤领域，由妖皇分封的妖王与妖将统御。</p>

贪狼卫奔驰在广袤的平原上，一点点地印证着传说。很难想象，骏马奔驰了三天三夜，河流由冰面变成波澜壮阔的水面，仍仿佛在原地奔跑。</p>

马蹄下的陆地，还是那样的荒凉。掠过的大地，不见一个妖族的身影，甚至不见野兽的踪迹。</p>

贪狼卫很快遇到了第一个致命威胁——马力问题。</p>

人还可以继续骑马，但马力已经快到了临界点。若是继续深入妖族地界，依然不能找到隐藏大军的山林，战马休整的草原，全军覆没的灾难将随时降临。</p>

可是，陈天鸿根本不敢停止。一旦停止，众人的一口气极容易泄`了，马力必将难继。到那时，局面将更危险。</p>

只能继续奔跑。</p>

如果天真要灭亡贪狼卫，如果天真要他做一个罪孽深重的人，他不可能逃避，只能勇敢地去面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