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堪为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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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是如此，这可就热闹了。</p>

别的不说，枝江县在湖广那绝对是出了名了！</p>

当然，考个鸭蛋回来，这名其实早就出了。</p>

不过还可以扯着诸如“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之类的话来解释，可如果提学大人借岁考来个大清洗，这枝江的名声，就算坐实了。</p>

刘炳炎的头上都冒汗了，真希望来几碗芊雪坊的细冰败败火。</p>

对了，刘炳炎一拍脑袋，立刻命人跑去，弄了十碗细冰回来。</p>

范提学这冰自然也是吃过的，可是这细如雪泥的原始版本的冰激凌，还真是第一次吃到。’一时间大为高兴，酒桌上的气氛为之一缓。</p>

刘炳炎还留了个心眼，借这个机会，让手下快马加鞭地赶回去，到县学通知那些生员老爷们，赶快做些准备！</p>

所谓“乞丐怕狗咬，秀才怕岁考”，岁考对生员而言，那可是仅次于科考乡试的大事了。</p>

这秀才升附生，附生升增生，增生升廪生，都是由岁考升级而来的。</p>

县学里的生员，最次也是附生，可廪生那才是最高待遇。</p>

秀才的特权，生员全有，诸如免徭役，穿长衫戴方巾穿长靴之类的。</p>

可是廪生是带工资的，吸引力自然巨大。</p>

而且因为廪保的关系，每逢显示府试院试，廪生都可以坐收一笔银子。</p>

童生众多，保谁不保谁的，多得是人情。</p>

这就是资源，就是银子啊！</p>

所以多年来，廪生都是极力要保着自己的位置，附生增生的则全都眼巴巴往上爬，或者希望上边的掉下来，好递补。</p>

这一岁考，无疑要重新洗牌了，往年还可以靠着教谕训导的做些手脚，今年，是甭指望了。</p>

岁考地点，青田社学。</p>

提学大人的行署，也设在了青田社学，连枝江县都不来，这决心可见一斑。</p>

县学召集下属的廪、增、附生，到提学行署填报姓名、年岁、籍贯、体格、三代履历。</p>

再由行署属吏造具生员的升降、丁忧、改名、病假清册，送提学大人过目。</p>

这里面就有那奸猾的，报了丁忧，结果被提学大人直接点了出来，查实情形，一顿板子打个半死，直接革去了秀才功名内容。</p>

众生员胆战心惊，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岁考吧，最不济，也就是丢了功名罢了。</p>

岁考考一等的，附生补增生，增生补廪生。</p>

二等无升降，廪生停廪米，也就工资没了。</p>

三四等算是及格，没有奖励也没有处罚。</p>

五六等则由蓝衫改着青衫，由县学改入社学，称为“发社”。</p>

这就丢人的，等于是向所有人宣布，你不及格了。</p>

再有不堪的，就不要说等地，用戒尺戒板打手心，革去秀才功名，家里呆着去了。</p>

所以这岁考考好了，有面子有里子，考不好，那就是人财两空！</p>

为什么说是人财两空呢？</p>

你想啊，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有身份有面子有银子，回头啥也没有了，谁也瞧不起，还得老老实实服徭役，哪个秀才受得了？</p>

从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道理在哪儿都一样！</p>

全县的生员，加在一起有一百多号，全都聚集在了青田镇。</p>

倒是让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立刻爆满，来晚了的没有办法，投亲靠友，托人靠脸的找地方住。</p>

就有那脑子灵活的镇上，挤挤腾出半张炕来，倒也赚了些银子。</p>

准备了几天，一切准备就绪。</p>

就在重阳节这天，提学大人的布告贴出来了。</p>

“以六等试诸生优劣，谓之岁考。一等前列者，视廪膳生有缺，依次充补，其次补增广生。一二等皆给赏，三等如常，四等挞责，五等则廪、增递降一等，附生降为青衣，六等黜革。”</p>

这规定，够狠——明显是杀气腾腾啊！</p>

题目出来了。</p>

这岁考的规矩，除四书文，五经文，五言六韵八韵外，还有策论。</p>

而五经文因为本经的关系，是可以选做的，五经的题目，都是有的。四书的题目，也是每部都有。</p>

至于五言六韵八韵的诗歌，则是应着试帖诗来的。</p>

大明虽然科举不考这个，可是几乎每位提学大人都不会舍弃这个题目。</p>

大概意思，就是不会写诗的秀才不是一个好秀才的意思！</p>

这也是最容易显示水准，彰显名声的的题目。</p>

别的不说，当初白居易从江南来到京都长安，带着自己的诗稿去拜会名士顾况。</p>

那时候的长安，就相当于现在的北京。</p>

顾况看到诗稿上“白居易”的名字，便开玩笑说：“长安米正贵，居住不容易啊！”</p>

等到翻看诗稿，读到“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句子时，马上连声叫好。</p>

并说：“好诗！文采如此，住下去又有什么难的！”</p>

后来，顾况经常向别人谈起白居易的诗才，盛加夸赞，白居易的诗名就传开了。</p>

这首《赋得古原草送别》，就是一首五言八韵诗，凡是这类诗，前面都得加“赋得”两个字。</p>

策论则指议论当前政治问题、向朝廷献策的文章，这个时候，八股为王，策论是很少见的。</p>

不过，提学大人威武霸气，作为加试题目出现了。</p>

众生员一看题目，这心态立刻就炸了。</p>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又不得不做下去，真是一字一泪，句句带血，都是自己吐的。</p>

范提学亲自坐镇评阅，面前摆着六个大竹筐，上面从右往左贴着等次。</p>

拿过一份，眼睛一扫：“这等字迹，也枉担秀才之名！”</p>

“唰”的一声，飞到了那六等的筐里。</p>

“胡言乱语，不知所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