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路啊路，漫漫而修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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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燕骑在马上，不时以袖掩面，轻轻地咳着，快哉山庄的大弟子蒙回天焦虑地问：</p>

“公子，你的身体……？”</p>

宇文燕的脸红了，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p>

跟在后面的众人，目睹这番情景，心里都十分纳闷，想不到宇文鸿飞堂堂一代枭雄，却生了个痨病症儿子，这就叫人不绝人天绝人，快哉山庄，此番恐怕完了。</p>

出了城门，天气更加寒冷，宇文燕的咳嗽一阵紧似一阵，面色也愈加苍白。蒙回天回头招呼家丁：“快给公子拿一条棉被来。”</p>

宇文燕一边咳嗽一边抬起右手：“还是，还是取一壶酒来吧。”</p>

后面的家丁急步送上一个酒壶递给蒙回天，蒙回天把它交给宇文燕，宇文燕黯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手哆嗦着拔去壶塞，一仰脖子，咕咚咕咚把一壶洒都灌了下去。</p>

他把空酒壶递回给蒙回天，抹抹嘴，咳嗽稍稍减轻了一些，脸上也出现一点红润。</p>

众人不禁摇头，想不到这小子不仅是个痨病鬼，而且还是十足的酒鬼。</p>

转眼间来到思范亭，蒙回天眼尖，打老远就看到亭子里有三具尸体，他招呼众人近前看了，人群中有人认出是铁胆帮的天龙地虎人杰三兄弟，均系一剑毙命。</p>

蒙山派曹湘渠上前仔细察看，说是蓉城派的追魂剑法，想必是权公子权恒光下的手。</p>

昨天来的路上碰到蓉城派弟子，说是权恒光偷偷逃出家门，往这边来了，权吉人派人追踪寻找。不想他剑法精湛如此，倒是个不容忽视的好手。</p>

众人议论纷纷，往前走出没几步，又发现权恒光的尸体，心下俱是大惊，以权恒光的武功，谁能致他于死命？</p>

蒙回天察看了后说是自杀的，众人更加狐疑，究竟是什么际遇，竟能让权恒光自刎于这荒郊野外？</p>

蒙回天把各派的领头人物叫到一起，嘱咐大家各自小心，前面的路上，定会有许多不测。众人点头称是。</p>

宇文燕骑在马上，对这一切，似乎是眼没见、耳没闻，顾自一个劲地咳嗽，或者吩咐家丁取过酒来，咕嘟咕嘟地灌着。众人心想，这草包别的没有什么，酒量倒是大得惊人。</p>

蒙回天担心宇文燕的身体，关切地劝道：“公子，还是少喝一点吧。”</p>

宇文燕摇了摇头，没有作声，他一只手握着酒壶，疲惫的目光滞留在莽莽苍苍的雪原，低声叹道：</p>

“好雪，好雪。”</p>

一阵难忍的痛苦扭曲了他的面孔，他弯下腰，伏在马背上，艰难地喘息着，身子在马背上剧烈地起伏，突然，从口里呛出殷红的鲜血，滴落在雪地上，慢慢地渗开，一滴两滴……，就象一朵朵鲜血梅花。</p>

蒙回天和众弟子家丁急忙围拢：“公子？！”</p>

宇文燕抬起一张痉挛的脸，他看看众人，强颜一笑：“不碍事，不碍事。”举起酒壶大口大口地喝着，用酒把涌上喉间的血咽了下去。</p>

他把空了的酒壶扔给家丁，双眼凝视着地上的鲜血，叹了一口长气：“良辰苦短酒苦少，人生早夕如梦幻，随他去吧。”</p>

他双腿轻轻一夹，胯下的马加快了脚步，他回过头来，笑了一下：“蒙大哥，走吧，前边就是乌龙岭了，大家到乌龙庙里吃点东西。”</p>

吕不空替葛令威敷了本门的金创药，包扎停当，用剑砍了两棵小松树，扎成个担架，自己和余若水俩人，一前一后抬着葛令威。一行人在雪林里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脸色甚是凝重。</p>

想当年师父在日，天一派名震武林，武林中人听到天一派三个字，谁不敬重十分，哪敢在天一派面前撒野。</p>

而今师父遇难，公子不知下落，自己兄弟兄妹七个，短短半天功夫，在众人面前折了两个跟斗，天一派的威名，就此怕要完了。自己死生事小，只是，实在愧对师父师娘。</p>

一行人心事重重，谁也懒得说话。</p>

七妹花容，行走在担架旁边，凝望着二哥苍白的面容，更是又急又怕。</p>

麻雀在这样的日子，瑟缩在树根的雪窝里，人走过的时候从窝里惊起，笨重地飞着，飞不多远，就落在了地上。</p>

松树林里，不时地滑下一团一团积雪，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落在他们刚刚踩出来的脚印里。</p>

余若水问：“大哥，我们这是往哪走？”</p>

吕不空：“过了这片树林就是十八都，庄主刘贵和师父是好朋友，我们留二弟在那里调养些日子，顺便也好打听些情况。”</p>

头顶突然落下一大片雪，吕不空和余若水反应敏捷，抬着担架，同时往旁边一跃，躲开了落雪。</p>

花容正要躲开，上面跟着落下一个人影，在空中挥开一把钢刀，直取吕不空的脑袋，花容腾空跃起，以剑格挡对方的钢刀，刀剑相碰，当啷一声，花容的剑被震飞了。</p>

那人影借势在雪地里一滚，欺到花容身旁，抬起一脚，把花容踢出很远。</p>

卢平阳，唐成龙和范用三人一拥而上，把他围在中间。</p>

这人手中的刀胡削乱砍，全然不顾自己身上已中了卢平阳的一剑，舍身扑向唐成龙。</p>

唐成龙一剑刺中他的左肩，剑尖一抖，又点向他的咽喉，那人却不闪不避，一刀砍向唐成龙，唐龙龙赶紧撤剑回挡，只觉得虎口一麻，剑被震落了。</p>

那人的刀跟着还是砍向唐成龙的面门，卢平阳和范用一人一剑，刺中他的后背，他却不回身，一副不顾性命的拼法。幸好地上积雪很厚，唐成龙身子往后倒下的时候脚跟一蹬，人在雪上向后滑出很远，躲开了他那一刀。</p>

吕不空大叫：“慢着！”</p>

那人眼看着唐成龙滑出很远，一转身，又扑向卢平阳，卢平阳此时看清那人的面孔，脸色顿变，啊呀一声撒开剑，人往后一跃，跃出一丈多远，那人跌跌撞撞追过来。</p>

卢平阳大叫一声：“韦管家！”</p>

韦广猛地刹住脚，愣在那里，吕不空这时已走过来，一把抱住韦广的矮壮身体，兴奋地说：“韦管家，是我们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