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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无声地被向内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立在门前。黑色的薄纱从头到脚笼罩了她的身躯,只露出一双玉璧般的眼眸。</p>
上一瞬,她还如木石般立在门前,下一刻却已到了程华的跟前,如凭空挪移过去一般。</p>
“我快要死了。”程华抬头望向来人,平静地说道。</p>
“我知道。”那人微微颔首。</p>
“所以在死之前,我想要见你一面,问问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p>
“我也不知道。”那人苦笑一声,“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觉得我该怎么办?”</p>
“你回来吧!”程华恳切地道,“你应该知道,除了你,羽儿的心里不会再有旁人了。”</p>
“是么?”那人轻轻地拉下了面纱,“可是他恐怕还不知道,我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吧?”</p>
本该如玉般光洁的脸上,刻着一道暗红色的疤痕,从左侧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将她的左半边脸整个分成了两半。</p>
“难道你觉得,羽儿是个只在乎面容的人?他在乎的是你,不是你这张脸啊!”程华说得有些急,刚说完话便忍不住咳了起来。</p>
“当时你爱上李瑛时,你猜到过他会将你抛弃么?”阿宁反问道。</p>
“他们不一样!”程华缓慢而坚定地摇摇头。</p>
“可我这半年多以来,已经在他面前出现过多次了,只是没露出脸来!你说他在意的不是我这张脸,那为何连你都认出我了,他却至今都没认出来呢?”阿宁用失望的语气问道。</p>
“那是他笨!”程华气急败坏地骂道。这句话说得过于用力,牵动乐肺腑。话刚说完,程华便忍不住剧烈地咳了起来。</p>
阿宁起初只是淡漠地站着,但瞧着程华用来掩口的帕子上隐隐间显出了红色,神色便骤然一变。</p>
犹豫了片刻后,她迈步上前,伸出左手覆在程华的背上,轻拍慢抚,帮助程华理顺气息。</p>
渐渐地,程华止住咳声,直起了身子。</p>
阿宁随之收手,却被程华在半路握住了手腕。</p>
“好孩子,你就听我一句,回到羽儿身边来吧!”程华向阿宁恳求道。</p>
“我不是什么好孩子,”阿宁慢慢地将手掌从程华手中抽出,却没有将它收回,而是将它与右手一起放在了程华眼前,“我若是好孩子,大概早就原谅你了吧?”</p>
右侧的手掌五指微颤、绵软无力,左侧的手掌疤痕遍布、形似枯木。</p>
这两只手呈现在程华眼前的那一刻,程华顿时一呆,随后双目的光芒便黯淡了几分。</p>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我也不该被原谅。”程华苦笑着垂下双手,“那等我死后,你能回到羽儿身边吗?不然的话,他就只剩孤零零的一个人了……”</p>
阿宁叹了口气:“谁又不是一个人呢?或许吧,但他得向我证明,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在乎的不是我的脸。”</p>
“他一定能的。”听了阿宁的话,程华点点头,眼中又焕发出一丝光彩。</p>
“娘!他一会怕是就回来了,就先走了!”说着,阿宁转身欲出。</p>
“啪”的一声,程华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摔得粉碎。</p>
“你、你叫我什么?”程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阿宁停住脚步:“我虽然不能谅解你,但无论如何,我也该叫你一声娘。”说完,阿宁身影闪动,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屋中。</p>
她身上的香气还未散尽,陆羽便推门走了进来。</p>
望着地上的茶杯碎片,陆羽心中一动,快步走进屋内,急切地问道:“娘,怎么了?你没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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