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隔墙总有人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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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家门，史思明便径直来到了安禄山的节度使府邸。</p>

作为安禄山的副手，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史思明自是没有被守门的家丁阻挡。但到了厅堂跟前，还是被狼卫阻住了脚步。</p>

看着这些目光如同野兽一般的人，史思明忍不住皱起了双眉。这样的死士，即便强横凶狠，也不过是一帮畜生而已，哪能称得上王者之师？</p>

然而既已被阻，他也只好高声喊道：“末将史思明，求见节度使大人！”</p>

喊声在空荡的庭院中不住地回荡。</p>

不多时，一身紫衣的李猪儿小跑着从门中奔了出来。自打三年前挺身护主后，李猪儿便成了安禄山的心腹。三年间，他的权势日益壮大，早已成了安禄山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他的身材，也比三年前胖了不少，脸更圆了，眼睛更小了，与他的名字也更为接近了。</p>

一见来人是史思明，李猪儿立刻笑了起来，两只本就不大的眼睛顿时变成了两条缝。</p>

“史将军，大人等候您多时了，快请进！”说着，李猪儿挥了挥安禄山的马鞭，将狼卫们赶到了两边。</p>

史思明点点头，随着他踏上台阶，迈进门内。正厅中空无一人，史思明跟着李猪儿向右一转，才在隔着门帘瞧见了里屋中安禄山的身影。</p>

安禄山坐在椅子里，如同一座肉山。瞧着史思明入内，他先揉了揉那被脸上的肥肉挤得越来越小的眼睛，而后才冲着史思明招了招手：“思明，进来坐。”</p>

史思明瞧在眼里，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三年前，安禄山从张重恩的刺杀中逃得了性命，却也受了伤。当时没什么大碍，但在那之后没多久，安禄山的目力就开始衰弱了。三年来，安禄山请过不少名医来看，但他们开的方子都只能缓解一时，无法将这眼疾根治。</p>

“是！”史思明应了一声，便依安禄山所说挑开门帘走进了里屋，坐到了他身旁的椅子上。</p>

“一路辛苦了。”安禄山想伸手拍拍史思明的肩膀，但他眼疾发作看不清楚，所以一下拍了个空，自己还险些跌到地上。</p>

瞧着他这副模样，史思明只觉胸中一痛，不禁用早年他对安禄山的称呼叫道：“大哥，你要保重身体啊！”</p>

话已出口，他才陡然醒悟：安禄山与他早已不是当年默默无闻的少年，他这样的称呼已是极为失礼了。</p>

但他刚想赔罪，就见安禄山微微一笑：“思明，能再听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实在是欢喜得很啊！这可比什么大人啊中听多了！”说着，安禄山的眼角竟溢出了两滴浊泪。</p>

伸手拭干了眼角的水光，安禄才继续说道：“说说吧，长安的局势如何？”</p>

“是！”</p>

伴君如伴虎，史思明可不会因为安禄山一句感动的话，就真的把礼数完全放在一旁。他依旧如禀报军情般拱了拱手，郑重其事地道：“末将此次前往长安，按照大人的吩咐，向朝廷禀报了大人的病情，杨国忠那个蠢材毫不怀疑，但皇帝似乎有些疑虑。我临行之前，他还派特使追到城外赶上了我，让我再次督促大人进京述职。”</p>

“看来皇帝这是要跟我摊牌啊！”安禄山冷笑了一声，“估计我这次再不进京，他就要动真格的了吧？”</p>

“是啊！”史思明认同地点点头，“不过大人，为何不干脆请钦差范阳看看？大人的眼疾千真万确，钦差见了之后回禀皇帝，皇帝自然便不会再怀疑大人了啊！”</p>

“就是因为我这病是真的，才不能让皇帝知道虚实！”安禄山坚决地摇摇头，“你想，若是我有眼疾之事被朝廷得知，他日我若举事，朝廷定会针对我的眼疾与我为难。那样的话，岂不是我们自己把要害暴露了出去吗？”</p>

“原来如此！”史思明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p>

“不说这个了，我那儿子呢？他怎么样！”安禄山转而问道。</p>

史思明目光闪动，犹豫了片刻，而后沉声道：“大人，此事我能否单独与您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