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此外更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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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冶的症状有些奇怪，既不发烧也不疼痛，只是无端地觉得头晕乏力。而且这病的来势当真如山倒一般，早上李季兰刚觉得有些头晕，睡过午觉后便起不了床了。</p>

陆羽急急忙忙地找来大夫诊治，大夫诊脉之后，说并无大碍，只是最近心力交瘁，需要卧床休息几天。不过他特意嘱咐陆羽，不能让病人忧心，否则可能会加重病情。</p>

如此一来，陆羽自然不敢再提找不空报仇的事了。他老老实实地待在了小院，尽心尽力地照顾李冶。</p>

韩嫣将这些情形看在眼里，心中不禁生出了酸溜溜的感觉。</p>

不过陆羽的心情，和韩嫣也没什么分别。</p>

因为养病期间，李冶总是捧着朱放写个她的信看个不停，都是还会将朱放信中的诗读出来。陆羽看着听着，心里自然不是滋味。</p>

这样别扭的日子过了几天，便到了五月十五。</p>

自从洛淼离开之后，几人就开始过上了睡到中午才起的日子，今天也是一般。</p>

简单地吃过午饭后，韩嫣便急急忙忙地出了门，也没有告诉两人去做什么。</p>

过了一个多时辰，她才拎着一筐的食材回到了院里。</p>

李冶在睡午觉，陆羽坐在院子里乘凉，一见韩嫣的模样，他顿时乐了：“呦！妹子你这是要做几个菜呀？今天怎么兴致这么高？”</p>

韩嫣白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一头钻进厨房，便开始忙活了起来。</p>

过了没多久，香气便从厨房中飘了出来，且愈来愈浓郁。院子里的陆羽渐渐有些坐不住了，隔一会儿就要去窗边朝厨房里张望，还总想趁着韩嫣不注意溜进厨房里面偷吃。</p>

但与以往的情况不同，这次无论他怎样软磨硬泡，韩嫣就是不同意，后来更是把厨房的门都锁了起来。</p>

一直到了太阳偏西的时候，韩嫣才打开了厨房的门，陆羽刚要往里冲，便被她伸手拦住。</p>

“去！把桌子摆好，叫李冶姐吃饭！”韩嫣板着脸说道。</p>

一瞧见她的神情，陆羽就知道自己想偷吃的计划泡汤了。只好灰溜溜地摆好桌子，然后来到李冶的门前，轻敲房门：“姐！你起了么？”</p>

李冶慵懒的声音从屋中传来：“起了，你进来吧！”</p>

陆羽推门走进屋里，只见李冶正坐在床上，倚着床头的靠背，手里拿着好几封书信翻来覆去地看着。</p>

见此情形，陆羽忍不住哼了一声：“姐！你病了他、他都不来看你，你还抱着那、那些信干什么？”</p>

“他不是说了吗？这段时间都在为官职的事情奔波，也怪不得他。”虽然这样说，但李冶的语气中确实带上了些许的失望。</p>

陆羽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信，有些强硬地道：“别看了！出来吃饭吧？韩嫣妹子做了一桌菜呢！”</p>

李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有些惊讶他居然敢这样“以下犯上”，但隔了一会儿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小女子听我们陆公子的安排！”说着，她伸脚将鞋穿好，与陆羽一同走出了房门。</p>

院子中央，一大桌菜已然摆好。</p>

“哇！嫣儿你可真长了双巧手啊！”瞧着那满桌的佳肴，李冶由衷地称赞道。</p>

“姐姐取笑了，都是些家常菜，没什么了不得的。”韩嫣笑着说道。</p>

三人入座以后，陆羽便急不可耐地去抓面前的筷子。但被韩嫣用力拍了一下，痛得缩了回去。</p>

而后，在陆羽惊愕的神情中，韩嫣开口道：“今天是五月十五，我的十六岁生辰，希望我做的这些菜你们能喜欢。”说到后面，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羞赧之色。</p>

陆羽与李冶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几乎是齐声道：“难怪今天这么有兴致！”而后又先后说：“恭祝韩嫣妹子生辰！”“嫣儿长命百岁哦！”</p>

韩嫣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练练点头称谢。</p>

“诶，怎么没有酒？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干、干一杯吗？”陆羽发现桌上菜肴虽多，但却没有酒。</p>

韩嫣指了指厨房：“酒还在热，我想着李姐姐身子还没大好，还是喝点温酒的好。”</p>

不过还没等酒热好，李冶就有些吃不下了，并且又觉得有些乏累。她是想等酒热好了陪两人喝上几杯的，但陆羽担心她的身体，硬是将她扶回了房间。</p>

李冶离开后，桌上便只剩下了陆羽与韩嫣两个人。陆羽向厨房一瞟，有些兴奋地道：“姐回去休息了，酒凉点也不无所谓了吧？赶紧端上来！”</p>

韩嫣眼珠转了转，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脸上骤然浮起两红云，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身进了厨房。</p>

没多久，她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托盘中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酒坛，还有两只黑瓷酒杯。</p>

将托盘搁在了桌子的一角，韩嫣指了指桌上吃得差不多的两道菜说：“把这两盘菜撤下去吧，要不桌子上都快没地方了。”</p>

陆羽应了一声，麻利地端起那两个盘子，就朝着厨房走去。</p>

“你右胳膊伤还没好，我来帮你端一盘！”说着，韩嫣小跑着赶了上来。</p>

“就这几步路，没……”一边说着，陆羽一边转过身来。而他身后的韩嫣却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来不及收脚的她顿时与陆羽右手的盘子撞在了一起。盘子里的油水顿时高高扬起，溅得韩嫣一身的油污，有一股还泼到了她的脖子上，顺着脖子流了下去。还好那油水不烫，要不然韩嫣就得被烫伤了。</p>

“你！”韩嫣指着陆羽怒喝了一声，然后愤愤道：“帮我装热水！我要洗澡！”</p>

“好好！”陆羽连连点头，但心里却在想：明明是你自己一定要追上来的，怪我喽？</p>

等装好了热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韩嫣自己钻进了屋里去洗澡，陆羽则有些无聊地坐在院子里赏月。虽说及不上八月十五，但五月十五的月亮起码是圆的，看上去还算不错。</p>

看着月亮，陆羽便不由得想起了那些离散的亲人：被带到京城的李佑之、天人永隔的智积、只身北上的洛淼，还有那些不知身在何方的师兄们。</p>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落下泪来。</p>

这时，一声尖叫陡然从李冶的房中响起。</p>

“姐，怎么了？”陆羽生怕李冶出了意外，也顾不上男女之防，一把推开房门，冲了进来。</p>

他刚来到床边，满脸是泪的李冶便伸手将他紧紧搂住，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季疵，我梦见爹了，呜呜，他受了好多苦，呜呜呜……当时他明明是为我好，我还错怪他，我是不是特别不孝，呜呜呜……”</p>

听她如此一说，陆羽的泪水也遏制不住，两人便这样抱头痛哭起来。</p>

半晌，李冶才松开了手，眼中含泪地说：“等我病好了，咱们就一起去京城，接爹回来好吗？”</p>

“好！”陆羽涩声点了点头。</p>

“把酒拿过来吧，我想喝一点。”李冶面带恳求地说道。</p>

“这……好吧。”陆羽转身出门，到了院子中央将托盘端了进来，然后顺手关上了门。他本意是害怕李冶着凉，但刚一转过身，想到自己与李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把门关了，顿时脸红了起来。他低着头将托盘端到床边的方桌上，然后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没有像之前那样坐在床上。</p>

李冶见酒端了上来，便伸出手抓起酒坛，将两只酒杯倒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