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刀与刀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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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刀光在出刃的手中绽开，它与洛淼的水蓝色刀光在空中轻巧地一撞，便各自弹回了持有者的胸前。</p>

“洛公子，”出刃的汉话流利了许多：“上次的在眠龙岛你身上有伤，所以没能尽兴地比过，今日刚好补上。”</p>

洛淼哈哈一笑：“这个主意我喜欢，来吧！”话音未落，水蓝色与银色的光芒便在空中再度绽放，像两条腾跃的神龙，咆哮着厮杀到了一处。</p>

但另一边，阿宁与辩秀的情形却有些诡异了。起初，阿宁与洛淼分配好了对手后，她便一闪身来到了辩秀的跟前，起手便来了一招“风花雪月”。白色的剑光如漫天的飞雪，又如随风飘洒的花雨，转瞬间便淹没了辩秀的身影。</p>

站在那美丽而又致命的剑光中，辩秀微微一笑，然后淡然地伸出双手，如弹拨箜篌般在空中自上而下地一划，环绕在他周围的剑光顿时如烈日下的雪花，迅速地消散一空。接着，辩秀手掌一勾，想要顺势夺下阿宁的白雪剑。但他的手指刚接近剑刃，凌厉的剑风便在他的指尖割出了一道细小的伤痕。</p>

见势不好，辩秀便放弃了夺剑的想法，转而对准了剑身，屈指一弹，白雪剑便微微一斜，从他的身旁擦了过去。</p>

阿宁有些意外。先前在客栈中，陆羽给她讲述过他们一行人在眠龙岛上的经历，自然也简单地说了一下辩秀的实力。按照陆羽与洛淼的描述，辩秀的内力应该是圣境巅峰，招式的境界则处于有形有意的初期。</p>

但在方才的交手中，辩秀可以轻易地识破风花雪月的那些虚招，其招式境界显然不止于有形有意的初期。而之后，尽管他没能有夺剑成功，但能用弹指让白雪剑的方向偏离，内力显然也已经到了至境。</p>

这样一来，阿宁对上他，便无法取得压倒性的优势了。阿宁原本想的是她迅速解决辩秀，再与洛淼一起对付出刃。但现在，这个计划执行起来便有些困难了。</p>

辩秀似乎也瞧出了阿宁的苦恼，他淡然一笑道：“李施主，既然你也发现杀死贫僧还不是那么容易，不妨我们就此罢手，如何？”</p>

阿宁冷笑一声：“我可没说过要杀你，我只是想让你别碍事就行了。你张口闭口就是杀人夺命，算个什么和尚？”</p>

说着，阿宁长剑一挥，使出了比风花雪月更具迷惑性的白龙鱼服。白色的长剑时而如戏水的游鱼，时而若翻腾的蛟龙，环绕在辩秀的身周，寻找着出击的机会。</p>

而辩秀则依旧是一副泰然处之的神情，满脸和善地瞧着阿宁，他用极为淡然的语气说道：“李施主，贫僧问你一句话，郡主和侠女，你更想做哪一个？”</p>

“废话，若是可以选，谁愿意做什么郡主，除了吃的好些穿得好些之外，半点好处都没有，哪天倒霉，说不定就全家抄斩了。哪儿比得上江湖儿女自由自在？”阿宁毫不犹豫地回答道。</p>

她有些等不及了，因为等了半天，辩秀连一丝一毫的破绽都没露出来，白龙鱼服根本无从下手。于是这句话说完，她便将手腕一转，将招式转化为雪骤风疾，挥动着密不透风的剑光，展开了强攻。</p>

阿宁的内力比辩秀要强上不少，采用强攻的方法刚好能够发挥这样的优势，如此一来。辩秀抵挡起来就有些左支右绌了。但他的脸上却丝毫不见慌乱，并且依旧用淡然的语气说道：“即使如此，贫僧如今有一个主意，可以让李施主舒舒服服地去做一个江湖儿女，不知李施主可愿意听一听吗？”</p>

“不愿意！”阿宁断然拒绝。</p>

辩秀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愕然的神情：“为什么？”</p>

阿宁冷笑道：“因为你的主意，肯定是别有用心，所以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听的，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说着，阿宁手腕一转，漫天的剑光顿时向内一收，合拢为一道巨大的白色匹练，如天河倒卷般，朝着辩秀横扫而去。</p>

而另一边，洛淼与出刃间的对决，早已进入了白热化。九条水蓝色的巨龙与银色的八岐大蛇在空中碰撞撕咬，稍一疏忽便会被对方吞得连渣子都不剩。</p>

按说，洛淼的九龙冲天从境界上看要远高于出刃的八岐。但洛淼自身却只是一只脚迈进了有意无形的境界，不能把这一招的威能完全发挥出来。而出刃的八岐，却是他自创的招数，每一个细节，他都烂熟于心。此消彼长之下，两人便斗得难解难分，一时间分不出高下。</p>

不过在内力上，洛淼却有着不小的优势。结识辩秀之后，出刃的内力修为突飞猛进，并且还不计后果，用了许多速成的法子。但即便如此，也不过勉强达到至境，而洛淼的内力却已经是接近了至境的巅峰。所以打得时间越长，洛淼的优势便越大。</p>

渐渐的，出刃便感觉自己便如面前的八岐大蛇一样，被九条翱翔天际的巨龙紧紧地围在中央，想要突出重围，却一次次失败。渐渐地，九条水蓝色的巨龙围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它们好像九根贯穿天地的锁链，交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出刃罩在了中央，并一点一点地向内收紧。</p>

出刃仿佛又回到了对战山循的那一刻，那时，他刀术未成，内力不济，只靠着自己的那点天赋与山循死斗。那时，几乎每时每刻，出刃都处在生与死的的边缘。尤其是当山循放弃招式的比拼，凭借绝对的内力优势碾压他的时候，那时的感觉，便如此时如出一辙——那是让人绝望的，窒息的感觉。</p>

而这种感觉，出刃在更久远的过去，也曾经感受过。那是十二年前，他十三岁那年。那一年，父亲因为带领乡民阻止占地而得罪了一位大名，大名手下的武士们便杀上了门来。当时十三岁的出刃拿着菜刀想与父亲一起冲上去。但他的父亲却一把抢过了菜刀，将他捆得结结实实，并用布条塞住了它的嘴，然后扔进了一旁的水缸里。</p>

水缸壁上又一个小洞，从那个洞里，出刃第一次亲眼看到了地狱的模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