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裘马轻狂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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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木在都广，天人所自上下，百仞无枝，倾盖为云，盘错根系九分，以应天下九州，盖大陆之中也。史载，其玄华之光凝而不散，不荣不枯不实，至今已三千三百年。</p>

——《道典?原道训?都广》</p>

雍州位于大陆北中部，从被称为世界北极的服玉山脉开始，西止于黑水，东接冀州，南望建木，有大河名荒，自雍州境内东西横贯而过。</p>

——《道典?地形训?雍州》</p>

玉京，背靠服玉山脉最南端的余脉采津山。此城建立于一千七百年前，最初只是一个供采玉工人、玉匠和玉石行商歇脚的小镇，因出产的名贵美玉“摇津”是修者炼器的上品材料，就此逐渐繁荣起来。数百年前，玉脉渐渐枯竭，城市也从鼎盛开始衰落。然其凭籍位于黑水和荒河交汇处的优势地理位置，着力发展货运和贸易，又再度繁华。</p>

——《雍州地方志?玉京》</p>

雍州玉京，繁华通埠，正是春夏交替季节。</p>

大雨后的天色，明亮中带着通透，干净得就像新生儿的眼睛。</p>

离码头最近的西城门向来热闹，即使在雨中都行人不绝，此刻雨停了不一会儿，就开始显得有些拥挤。</p>

西门入城大道两边的店铺满是客人，人声嘈杂，伙计们努力往外挤，手里高举着下雨时收进来的招幌，想要找个空隙给支楞出去。</p>

而已经站到门外的伙计则研究着，怎么在人来人往中妥帖地把门前摊重新支起来。</p>

忽然不知何处，有人舌绽春雷大喝一声：“燕爷来了！”</p>

只见整条街道上，无论店家、客人还是行人齐齐一个停顿，如在水面投下一颗分水珠，原本铺满路面的人流从中间分开，翻涌着卷向两边。</p>

西城门外，一道红光挟着白云自半空落下，踏上地面时，一记清雷般蹄音，近在咫尺的城楼都像是微微一晃。竟是能御空飞行的灵兽？！</p>

就在这片刻驻足间，依稀可见，骑手是个少年，一袭红衣，袍袖翻飞，恍如烈焰升腾，身下灵兽皮毛色白若新雪，细密如云雾，远望犹似云蒸霞蔚。</p>

随即一人一骑如离弦之箭，起落之间就冲出足有十丈长的门道，朝着入城大路奔去。</p>

待来人背影只剩下个黑点，西城门外又狂奔进来一队蓝衣武士，清一色骑着黑项背棕的地行兽，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就这样向前冲去。</p>

城门边的驿站小广场上有家茶铺，地方只够摆五张方桌，十几个条凳，生意却是红火。大多是才从码头上下来的外乡人，长途旅行后喝口茶歇歇脚是件惬意事儿，初来乍到的还能顺便打听下风土人情。</p>

这时茶铺里也是人头济济，几个熟络不熟络的，皮肤麦色，一看就是常年出门在外的旅人，在那里低声交谈。</p>

“这架势，有大事发生？”</p>

“哪能啊，真有事，阿猫阿狗的还敢把爷的名号叫那么响？”</p>

“兄台少见多怪，哪个城市没几个……咳咳……人物呢？”</p>

“……这……异兽能在城里这么跑？”说话的人，口音听起来像是来自大陆最东方的扬州，他声调略高了点，于是前后桌都有人转头看过来。</p>

“什么异兽，那可是灵兽，云梦骥听说过没有。”靠门一桌上就有人讪笑，“玉京和其它地方的规矩是一样的，不管人还是兽都不能御空，没看燕爷在城门外就落地了。”</p>

这句话立时带起来一阵心照不宣的低笑。</p>

大陆上的城市都有防备魔物的御守法阵，无论修士还是异兽皆不能在城市范围内飞行，这是常识。即使那些高高在上的真人、尊者也不会故意打破规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