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尴尬的朱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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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未至朱标就已经早早的起身，洗漱穿戴之后，便直接到了自己的书房。并非是来办公，而是为了给马后上香。</p>

往常他也不过是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去一趟太庙为已故的马后的上香献祭。不过前些年发生了一件事情，便有了今天的习惯。</p>

马后殡天之后，朱标心中的悲痛久久难平，他与常氏的感情不佳无处倾诉，不免想起更加善解人意的吕氏。</p>

吕氏虽然是在冷宫，不过有太子亲自关照生活上自然不差，吕氏容貌不减身体也未见发福，性格又越发的温柔和顺，两个自觉孤苦之人互诉衷肠，一来二去的吕氏的肚子就大了。</p>

如果朱标是皇帝的话自然没什么问题，可现在当皇帝的是老朱，事情便大条了。醉醺醺的老朱怒不可遏拿起鞭子就抽，见性子越发暴戾的老子动了真家伙，朱标也没有傻乎乎的跪地上挨打拔腿就跑。</p>

在狂风暴雨中，父子二人一个玩命逃一个死命追，饶是朱标年轻腿脚也不及马上起家的老朱麻利，被老朱追上一阵猛抽，只以为自己快被打死的时候，老朱突然住了手，捧着他胸前的那个阴阳鱼的玉坠大哭不已。</p>

那玉坠是马后殡天时宋霜转交给朱标让他放在棺椁里给马后陪葬，当时他太过悲伤一时忘了，后来想起来的时候棺椁已经钉死，他没有还给马度留在身边做个念想，不曾想今日救了他一命。</p>

虽然在老朱鞭子下面逃得一命，可一番惊吓风吹雨淋朱标一下子就病倒了，高烧不退烧成了肺炎，一众御医束手无策。酒醒后的老朱后悔不迭，发誓要重新戒酒，还砍了两个无能的御医给朱标压惊。</p>

这法子当然不太好使，亏得当时马度和朱橚两个在给青霉素提纯，只是当时还未经人体试验，可在老朱的淫威之下不得不拿朱标当小白鼠，老天保佑朱标没有青霉素过敏，这才活了过来。</p>

在阎王殿门前走了一遭朱标也性情也是大变，尤其是对老朱的态度从敬爱一瞬间成了敬畏，他真正体会到普通臣子面对老朱时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天早上都要给马后上一炷清香，求她在天之灵庇护自己平安度过这一天。</p>

上完了香心中祈祷一番，朱标出了书房隐隐的听见东宫一角传来隐隐呼喝之声，定是朱雄英又在习武。</p>

对于这个儿子朱标心里很是复杂，并非朱雄英不够出色，恰恰相反是太出色了。</p>

现年二十出头朱雄英，不仅精通经史子集更有一身强悍武技，手持双截棍能让几十悍卒近不了身，另外从马度那里学得一手的好枪法。</p>

更难得是他极得老朱宠爱，老朱对朱雄英宠爱到什么地步，从老朱亲自为他选的皇太孙妃便可见一斑。</p>

倒不是这位皇太孙妃有惊天的美貌才情，也没有什么显赫家庭背景，不过是区区光禄寺卿的女儿而已，不过这位叫马全的光禄寺卿是宿州人。</p>

姓马、宿州人，这绝不仅仅是巧合，即便这个皇太孙妃并非是马后的娘家人，也不免惹人遐想。</p>

朱标曾向马度请教此事，马度笑着告诉他，“这便是皇上的长生之计。”他才猛然惊醒老朱宠爱朱雄英，并不仅仅是因为朱雄英长得像老朱或者因为他文武双全，而是把朱雄英当做了生命的延续，干脆是另一个自己。</p>

所以朱雄英可以没大没小跟老朱谈笑风声，跟他勾肩搭背的饮酒高歌，甚至从两年前开始老朱就允许朱雄英在朝中笼络势力。</p>

如今在朱雄英的麾下有以佥都御史陈瑛为首的一批人马，实力直追他这个太子，以至于他的政见常常需要儿子的支持才能在朝堂上通得过。</p>

相信要不了多久，朱雄英在朝堂上势力风头就会盖过他这个第一顺位继承人，因为朱雄英待臣下不仅有老朱没有宽仁，还有朱标没有的大方。</p>

朱雄英对臣下从来都是不吝赏赐，亦常为遭罚的臣子求情，偏偏老朱还很给他面子，现如今应天官场人人都晓得皇太孙门下那才是最好去处。</p>

朱标常常为此苦笑，再这么下去等自己登基了大概只能直接做太上皇了，除非他的父皇会在这一两年内崩殂。</p>

如果这个儿子真是宽容大度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他外宽内忌，今年初有官员请旨为朱允炆请封王爵，老朱很痛快的准了。</p>

可看到封号是淮王封地是扬州，朱标就知道是朱雄英搞得鬼，他的兄弟都没有资格在京畿周边封王，他的儿子那就更没资格了。扬州看似烟花膏腴之地，却与应天近在咫尺，但凡有点响动立刻就会被剿灭。</p>

朱标怕啊，不是害怕有一天当太上皇，而是怕朱明皇室步了李唐皇室骨肉相残的后尘。</p>

“殿下留步。”刚要到谨身殿，小黄上前一步拦住，“殿下留步，皇上说今日不早朝了。”</p>

朱标眉毛一蹙，“为何？莫非是父皇身体不适？”</p>

小黄轻声的道：“那倒不是，昨夜皇上收到锦衣卫的密奏，说是潭王殿下和潭王妃自焚了，皇上一宿没有合眼无心早朝。”</p>

朱标大吃一惊，“老八好好的为何会自焚！”</p>

小黄摇摇头道：“奴婢哪里晓得这些，总之皇上吩咐过今天不早朝了，殿下还是先回东宫吧，回头奴婢自会把通政司递来的折子送到您那里去。”</p>

“老八新丧孤父皇定心伤不已，孤要去探视父皇，你给孤滚开！”朱标将小黄踢开推门而入。</p>

空旷的后殿之中，只有老朱一人躺在躺椅上，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头顶昏黄灯光一眨不眨，眼角隐隐的带着泪痕，似是刚刚才哭了一场。</p>

朱标上前一步拜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父皇节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