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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度猜的没错,空荡荡的诏狱只用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填满了,还不断的有人被抓紧来。遗憾的是老朱依旧没有放他出去的意思,他也见不着韩成和杨书平两人,心中烦闷极了。</p>
倒不是诏狱的伙食不好不自由,可是每天在杀猪一样惨嚎中度过,抬眼就能瞧见血淋淋的行刑场面,即使对一个外科大夫来说也算的上绝对的心灵摧残。</p>
反倒是以风流儒雅自居的汪广洋比马度表现出了更强的适应性,每每的有人犯被送来,他便过去瞧上一眼然后痛骂,“奸贼,叫你从前仗胡惟庸的势与老夫为难,活该有这样的下场!”</p>
汪广洋然后就会捧着酒壶把自己灌醉,在火炉边上裹上被子卧在草堆里呼呼大睡。马度觉得老汪不是在幸灾乐祸,他只是庆幸自己没有落入这样的悲惨的境况。</p>
“侯爷,侯爷,您家里又有人来看您了!”牢头站在牢房门前一脸的笑意,一双小眼睛里满满的期待,他心里估摸着又有好处上门了。</p>
“这里鬼哭狼嚎的,莫要吓到了小孩子,让我出去见他们!”</p>
“小事一桩!侯爷请!”牢头殷勤的打开牢门,搓着两手跟在马度的身边出了牢房。</p>
院子里头的雪还没有化完,上面结了一层冰渣,脚踩在上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牢头一直领着马度进了办公的厅堂。</p>
一个身穿夹袄身披斗篷的女童正坐在高大的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包袱东张西望,悬空的两腿轻轻的晃动着踢打着椅子腿。</p>
另外一个身裹裘皮的老汉窝在椅子里,怀里同样抱着一个包袱一脸的惆怅,旁边立着一个宦官,那是元生徒弟小黄,常在老朱身边侍候。</p>
小丫头看见了进门的马度脆生生的喊了一嗓子,“爹爹!”</p>
碧琳从椅子上跳下来,三步化作两步到了马度的跟前,抬着头看着马度,“爹爹坐牢怎得还胖了?”</p>
老泥鳅起身过来,“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有哪个坐牢会胖了的,明明是瘦了,你看看腮帮子都凹下去去了。”</p>
“二太爷,爹爹真的是胖了,腮帮子也是鼓的。”</p>
“是瘦了啊,你看脸上的肉都快捏不住了,咦?真的是胖了!”</p>
马度苦笑道:“二爷爷赶紧的松开吧,您把我的皮肉扯下来,这腮帮子真的要凹下去了。”</p>
老泥鳅伸手在马度的肩头拍了两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你不好好的给皇上做事,为啥要惹他生气,现在把你关起来了该如何是好。”</p>
碧琳劝道:“二太爷你放心,今天皇上跟我说了,爹爹很快就会放出来的,不信你问小黄公公!”</p>
“二爷爷你放心,我在这里吃得好住的好,不然怎么会胖了呢。”马度指了指身后的牢头,“您看看我还有人伺候舒坦着呢。”</p>
牢头也笑呵呵的道:“咱们这里住过不少人,就没有一个像侯爷过的这般舒坦的,有小的在老太爷就放一百个心好了。”</p>
“啊——”</p>
牢房里头穿出来一声的刺耳惨叫,犹如厉鬼的哭嚎,不用问便知道锦衣卫又开始刑讯人犯了,马度跟牢头都听得习惯了,老泥鳅和碧琳不由得打了哆嗦,一老一少脸上都浮现出惊惧之色。</p>
马度把斗篷上帽子给碧琳带上,白色的毛边趁着她小脸越发的可爱,“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赶紧的回去吧。”</p>
碧琳把手里的包袱递给马度,“天冷了,娘让我给爹带的棉衣。”</p>
“还有这个……”老泥鳅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p>
牢头连忙的抢过来,笑呵呵的道:“这个沉,小人来拿着。”</p>
“劳烦差爷了,以后要到家里来坐坐。”</p>
“不敢当,不敢当,小人只是尽本分,要是亏待了侯爷娘娘和太子可饶不了小人。”牢头掂了掂那沉甸甸的袋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p>
听着牢里的惨叫还在继续,马度继续的催促两人离开,一直把两个人送出衙门大门。老泥鳅脱下身上的裘皮大氅给马度披上,“莫要冻着了!”</p>
碧琳晃了晃粉嫩的小拳头,“爹爹莫怕,孩儿会保护您的。”</p>
虽是寒冬腊月身处冰天雪地,可这句无忌童言,却犹如春日的艳阳照在身上,让人的心肝都暖化了。</p>
旁边的牢头道:“真是羡慕侯爷,有这样的千金棉袄是您的福气。”</p>
马度笑问道:“你家里没有吗?”</p>
“家里两个臭小子,整天调皮捣蛋惹是生非,见了小人就会伸手要钱,定是前世的债主过来讨债的。”</p>
“哈哈……两个儿子还不够你得意的,你这牢头的铁饭碗可以传下去了。”</p>
牢头点点头笑道:“不瞒您说,小人家里在宋时就是牢子了,这铁饭碗传了快一百五十年了。”</p>
一百五十年,在历史的长河里并不长,可王朝更迭天下易手多次,无数名留青史的精彩绝艳之辈身死族灭,可这贪财黑心的牢子竟能抱着铁饭碗传承不绝。眼下又有一堆的大人物被扔进牢房受这牢头的管辖,说起来真是讽刺。</p>
“本侯问你,这两日投进牢里的都是什么人?”</p>
“反正都是当官儿的,小人也不认得,侯爷若是想知道,小人那里有花名册可给您一观!”</p>
“这怕是不合规矩吧,本侯只想问你这里头可有勋贵吗?”</p>
牢头连连摇头道:“二品大员也是有的,要说到勋贵整个诏狱也就只有您和忠勤伯两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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