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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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中，虎门寨笼罩在一片雾气里。</p>

前一天时作时歇的雨已变成下个不停的蒙蒙细雨，把万物打得湿透。</p>

海滩再往里，便是那些古老、形状不规整的田野，一群群战马在其间悠闲地散步，啃吃肥美的青草。</p>

由于迁界禁海，这些抛荒的耕地成了广东两藩放牧战马之地。</p>

10年来，广东人民和鞑靼人生活在一起，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占领日子。</p>

虎门寨衙署，广州海防同知兰钦正与顶头上司广东按察副使巡海道范承祖、广东水师总兵张国勋、虎门游击黄廷琦打了一个通宵麻将。</p>

范承祖是范文程侄子，辽东范氏家族成员，在广东地面算得上是有根脚的人物。</p>

屋内烟雾缭绕，范承祖红光满面，一吃三，又是一把大牌。</p>

张国勋满脸晦气，“今天手气真绝了，跟这鬼天气一样，就没好过。”</p>

范承祖边收钱边说，“张镇台，技术差不要怪天气。”</p>

兰钦笑着道，“观察，镇台，今天要不要就到这？再输下去，老弟我今年的薪水都白拿了。”</p>

范承祖哈哈一笑，“老弟说的是，今天就歇了吧，等你把银子赚足了咱们再打。我说老弟啊，你这打牌的技术可得再练练。”</p>

兰钦拱手道：“还要观察多加指点。”</p>

范承祖哈哈笑着。</p>

侍女进来换了新茶，奉上粤式早茶点。</p>

范承祖拈起一块干蒸蟹黄烧卖，美滋滋地吃起来。</p>

“我是辽东人，此前一直在北地为官，到广州来啊，就是觉得这茶点不错。”</p>

张国勋：“我家有个做茶点颇好的厨子，改天送到观察府上，请观察品鉴。”</p>

范承祖：“好说好说，张镇台客气。”</p>

兰钦陪着范承祖闲聊了几句，问起修筑海防炮台的事。</p>

“观察，如今珠江海防仅只张镇台下属的海珠、海印和我这虎门，3处澳门式炮台，兵丁数量、红衣大炮都不敷使用，我已屡次请示王爷，给我们添船加炮，一直没有回音。”</p>

张国勋与兰钦对视一眼，开口道：“观察，珠江形势以虎门最为险要。沙角、大角相隔太远且不论，上下横档二岛拦江水中流，只要横档、大虎山和珠江两岸建砖石炮台，架起500位红夷大炮，可保广州海防无虞。”</p>

兰钦频频点头：“观察，沙角、大角是天生的信炮台所在，敌船一旦在伶仃洋上出现，两炮台可立即发炮向主炮台示警，我军可提前战备。”</p>

张国勋道：“珠江内河只有海珠、海印两炮台较大，其余乌涌、永靖、大黄，台小炮少，都不堪用。夷船进珠江直接就兵临广州城下了。”</p>

李栖凤在肇庆，二藩精力全在漠阳前线，反而忽视了珠江口防御。</p>

范承祖：“建炮台一事刻不容缓，你们放心，我与李制台已向北京上疏，不久就会有旨意下达。”</p>

范承祖底气却很足，这就是在帝都有大根脚的好处。</p>

自古搞基建是捞银子最好的门路之一。</p>

身为广东海道副使，珠江口海防是范承祖当管之事，尚可喜、耿继茂、李栖凤要管的事实在太多，可想而知，一旦大建虎门炮台群，相当一部分工程会着落到范承祖头上，就这个意义来说，范承祖尽管此前从不认识张国勋和兰钦，此时他们却很快在一个利益链条下结为的盟友。</p>

张国勋来广州前是浙江嘉兴副将，兰钦是江南徽州府人，范承祖是辽东人，三人都是外来官员，与广东本土势力、世镇的平、靖二藩没关系。</p>

二藩在广州只手遮天，针插不进，水泼不入。藩下人欺辱外官是常事，一个藩下的大头兵就敢抽知县大耳刮子，无人敢管。这种压力下，同为海防业务条线的范承祖、张国勋、兰钦迅速走近。</p>

兰钦喝着茶道：“观察，海上都在传，南洋夷人夹板大舰上百进驻琼州，消息传得神乎其神，也不知真假。”</p>

张国勋叹气道：“一条夷船就有7，80门大炮，炮大弹重，我的赶缯船和槽船100艘打不过人家一艘，何况我还只有63艘船。”</p>

范承祖心有戚戚，“我在澳门看见夷人的夹板大船了，听说南洋夷的船比佛朗机人还大？”</p>

张国勋：“望之如城堡，放炮如火山。”</p>

兰钦：“观察，你一定要给朝廷说清楚，海上争战万万不能啊，咱们只能把虎门炮台修好，银子一定不能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