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新的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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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飞眼前这座登州城上次修缮在崇祯十一年，距今已有16年。</p>

城墙是中国传统式样，未修额外防炮措施。在加农炮轰击下，城墙砖石纷飞，女墙倒塌。</p>

蓝天大海背景下，城外腾起团团黑色硝烟。</p>

山东绿营从未见过30门大炮组成的敌军炮群，声势浩大的明军大炮深深震撼了杨璥。</p>

杨璥是崇祯十六年进士，鞑靼入关后，投效新朝为官，这是第一次上战场。</p>

眼前明军军容严整，装备精良，肯定是从南方过来的。杨璥对南方明军在火炮上的奢遮略有耳闻。</p>

郑成功在海澄、金、厦一线列红夷炮数百门，其中不乏5000斤、8000斤巨炮。海南明军炮就更多了，整个雷州府都是炮台群。</p>

在南方打仗，什么巴牙喇白甲兵，强弓重箭全是浮云。</p>

两军开战就是几千上万发炮弹地砸，然后数千上万杆鸟枪对喷，一年轻松打掉100多万斤火药。</p>

工部价火药百斤12两多，即便是出厂价也要十几万两白银，运到战场那更贵了。除了偶尔的海湾登陆战，南方打仗没什么花巧可言，就是比哪边的管子粗，管子多。</p>

北面镇海门城楼被2百多发炮弹砸过，木制城楼垮塌下来，埋了30多个绿营兵和民壮。这下登州营的绿营兵谁也不愿去北城墙挨轰。</p>

杨璥抓瞎了，这怎么办？</p>

客军猫腻多，此时在城中杨璥能信任的只有登州营参将袁如桂。袁是明季乱世中过来的宿将，带兵有几把刷子。</p>

袁如桂咬着牙道，“观察，事到如今没别的办法，只能使银子。</p>

“登州府！”</p>

“观察。”</p>

“给你50个兵，去城中大户劝捐。”</p>

登州知府李经国答应了，登州府库一点钱都没有，有事只能靠勒捐摊派。</p>

城外明军来势汹汹，鞑靼朝廷军纪严酷，身为守土亲民官，李经国没有任何退路，要么守住登州，要么与城同殉。</p>

还好登州不穷。鞑靼人入关开始那几年，无暇顾及后方，登州城的海上贸易一度很繁荣。</p>

近来登州海贸衰退，一方面是禁海令造成的影响，港口淤积也是重要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鞑靼人去年颁布的《辽东招民开垦条例》。许多山东绅民泛海至辽东，那里到处都是无主的荒地。</p>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烟台和胶州湾发展起来前，登州依然是山东沿海最富庶的城市。</p>

登州府带着兵挨家挨户上门，提着明晃晃的腰刀，筹集到2万多两银子。</p>

杨璥挂出高达50两银的赏格，文登、莱州两个新来的营头有200多兵抬着盛土的竹篮草袋，连夜修葺城垛。</p>

明军睡了一夜，早上爬起来一看，倒也不意外，继续轰。</p>

2门在水城缴获的铁炮炸膛，崩飞10来个刚投诚的炮手，死掉的还好，一了百了，断腿断手的兵就太惨了，哀嚎声异常刺耳。</p>

张鹏飞视若无睹，让人把伤兵拖下去，继续炮击。</p>

文登营和莱州营在北城墙顶了2天，垮了。</p>

杨璥急得跳脚，再次祭出勒捐大法，这次的赏格高达百两。</p>

黑眼珠最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总有要钱不要命的。100多个来自3个营头的绿营兵押着200多民壮再次登上北城墙。</p>

民壮们哭声震天，绿营兵一刀一个，连剁七人，这才吓住民壮。</p>

第二批绿营兵比较精，远远躲开明军炮口的方向，只逼着民壮在被轰的城墙上苦挨。</p>

明军继续炮击，炮弹砖石木屑偶有击中人体，立时便是碎肉漫天残肢乱飞。</p>

张鹏飞见火候差不多了，派出步兵强攻。</p>

出发前，张鹏飞大声对所有人道：“夺下登州，我分文不取，子女玉帛全是你们的。”</p>

明军士气瞬间爆炸。</p>

明军以1000名各种火绳枪手掩护，排枪铳子轻松压倒城上反击火力。</p>

炮击期间，明军已搭好梯子，身披铠甲的400肉搏步兵跨过画河。</p>

一队洋夷穿着明晃晃的板甲，头戴西班牙鸡冠盔，操着五花八门的冷兵器爬上城头。</p>

看见传说中刀枪不入的铁人军，绿营兵发一声喊，风紧扯呼。</p>

水城南门城楼，顾容放下望远镜，“羽帅，洋夷和咱们的兵都冲上去了。”</p>

张鹏飞：“你带200兵上前，尽快夺下镇海门。”</p>

顾容哈哈大笑，领命去了。</p>

顾三麻子海盗出身，破城杀人抢女人是早年快事，话说他还从未打下过一座府城。</p>

夜晚，明军毁坏镇海门，涌入登州城中。</p>

绿营登州营士兵纷纷脱去号衣，红樱白帽丢得满地都是。散兵游勇闪进城中小巷，三拐两拐就不见了。</p>

文登、莱州两部客兵夺门而逃，他们既不是本地兵，也没有守土之责，出城后各奔东西。</p>

登莱道杨璥自缢，登莱府李经国投井，蓬莱县自焚，同知通判尽皆自杀，全城文官无一人投降，堪称壮烈。</p>

袁如桂在参将署最后一搏，临死放了把火，妻儿老小全死在府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