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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赏给你们。”</p>
李士琏达到目的,美滋滋下去了。</p>
一旁的张鹏翼等李士琏的背影不见了,对田仰道:“中丞,李士琏和张国柱所部兵马拷略实在过甚,士卒见到留辫子的居民就杀,谓之‘杀剃头’,官兵行径几同贼兵,还请中丞约束一二。”</p>
张鹏翼说的很委婉了,现在南直隶民间混战。剃发令造成族群分裂,剃发百姓和束发百姓之间来回混战,非常血腥。双方各自依仗军队,屠村屠乡之举比比皆是。</p>
田仰沉默良久。</p>
田仰也是贵州人,十几年前西南奢安之乱,贵州受创最惨。当地汉民士民奋起反抗,战争中涌现出好几个带兵的贵州文官,田仰就是其中之一。剃发令后,田仰率李士琏、张国柱、张鹏翼诸将共六千兵,收复江北如皋、通州、海门,一州两县。</p>
田仰经历过比如今惨烈十倍的贵州民族混战,眼前的惨剧很难触动他的内心。喝下一口茶水,田仰缓缓道:“搏久啊,你知道,军中并无粮饷来源。如不能在江北州县获得补充,我军何以坚持?”</p>
张鹏翼拱手道:“中丞,在通州北面,已剃发的民众正向我军反击,他们到处杀没有剃发之人。我担心继续这样下去,我军将很难在江北立足。”</p>
“搏九你不用再说了,”田仰语气很强硬,“粮饷是军中根基,本部院自有分寸。”</p>
张鹏翼无奈,只得退出州衙。</p>
四周无人,田仰长叹一声,双手抚额。其实他很尊敬张鹏翼。田仰岂不知自己所领之兵正由官军变为烧杀抢掠的贼兵,可作为一个文官,田仰毫无办法。</p>
李士琏和张国柱都不是他能约束的人,很多时候,田仰只能哄着他们听命。田仰能信任的,手下五百贵州兵罢了。可即便是这些贵州兵,田仰亲军,军纪也很坏,外面那些坏事少不了黔兵的参与。对此,田仰只能听之任之。</p>
张鹏翼走出州衙,三弟张季熊等在外面。张季熊极能打,是张鹏翼的陆战依靠。张鹏翼南撤时在海上遭受了惨重损失,现在兵不满两千,全靠三兄弟苦苦支撑。</p>
“大哥,田中丞怎么说?”</p>
张鹏翼摇摇头,“他不管。”</p>
“大哥,那我们怎么办?有些士卒看到李士琏和张国柱四处抢掠,很是羡慕,我担心……”</p>
张鹏翼怒目圆睁,“三弟,你听好。我管不了其他人,但我的军队,绝不允许打粮。谁要是敢擅入民居,立斩不饶。”</p>
张季熊不敢说话了,山海关水师行伍森严,张鹏翼说杀人,那肯定杀人。</p>
崇明诸军,水师纪律一般比陆军好。黄蜚与士绅交好,不会去打粮,所以被共推为盟主。吴志葵本乡本土,更不会祸害乡亲。张鹏翼更是其中的佼佼者。</p>
守序曾亲眼见到,一次大潮水淹没了张鹏翼的军营,水已涨至小腿高,在张鹏翼下令之前,全军无一人敢离开营伍。</p>
张鹏翼死扛着坚决不打粮,于百姓秋毫不犯,夜过民居而不入,士兵也不敢有所违逆。这只部队维系到现在,全靠张鹏翼的个人魅力。</p>
崇明军纪最坏的是张国柱、李士琏和下江监军道荆本彻,去了上游的前海盗顾荣军纪都比他们好。建州之前能在江南传檄而定,和明军这种军纪败坏的行为导致士民离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很多时候,百姓无暇也不敢分辨来的明军到底是谁的部下。</p>
军纪太好,强迁崇明移民的事交给张鹏翼做也不合适。沈廷扬把张鹏飞要过来是驻守岱山岛,防备海盗袭击移民。偌大个岱山列岛,光张鹏飞一部肯定不够,守序也请了杨羹卿移防过去,他手上的300贵州兵放在崇明也没有用处。</p>
岱山岛的良港比泗礁山多,岱山本岛有高亭港,大小长涂岛之间有长涂港,均是岛屿山峰围起来的优良避风港。</p>
剃发令后,招募移民变得容易了。既然没有合适的明军,守序投入了自己的军队和金士英的兵帮助“说服”移民。</p>
沈廷扬暂时无力开发大小长涂岛,所有的移民都安置在岱山本岛。从崇明至岱山70多海里的航程,全程戗风,跑一趟得一周多的时间。因为潮流风向的影响,六月闰六月,近两个月的时间也只来得及跑两趟,运过去近两万人。</p>
守序也在加紧自己的移民运输,包括梅尔维尔号在内,所有能出海的船都投入了运送。他与沈廷扬的分工是,江南和崇明归沈廷扬招募,江北由守序招募。李士琏和张国柱在通州大肆掳掠,难民流离失所,守序便把他们接到崇明来,其中也少不了花钱。</p>
泗礁山地方不够了,守序新占领了衢山岛,原崇明守备队整建制移防过去。守序的船没有沈廷扬多,运过去的移民不到一万,加上前两波去泗礁山的移民,一共两万五千人。</p>
七月初,守序得到了翘首以盼的增援。</p>
阿勒芒率台北分舰队倾巢出动。旗舰拉斐尔号、基隆号、淡水号、暴风号、罗浮号、西礁号,以及鉴江号、钦江号两艘通报舰在马迹山下锚。</p>
鉴江号通报舰驶入长江,接上守序。</p>
当悬挂提督旗的鉴江号绕过马迹山后的海湾时,分舰队全体,泗礁山三座炮台,鸣响震天的礼炮。</p>
泗礁山的全体明军和移民被炮声惊动了,面对这从未见过的海上阅舰式,开始是一片沉默。</p>
不知是谁起了头,泗礁山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大陆在迅速沦陷,此时此刻,没有比这样的炮声更振奋人心的了。</p>
大黄龙岛,高杰遗孀刑夫人放下望远镜,对自己的侄子道,“也许我们给自己找了一个可靠的盟友。“</p>
鉴江号船首甲板,惠湘握紧守序右手,“这是你们的船队吗?”</p>
“对,”守序向在各舰站坡的水兵挥手致意,“以后我会让它成为太平洋上最强的舰队。”</p>
……</p>
守序走进拉斐尔号军官会议室,全体舰长起立。</p>
台北分舰队是按照惯例在季风转换期北上李朝。依计划,今年将是台湾最后一次大规模北征。明年开始,台湾海峡将会成为战场,台北分舰队的主力就很难长期脱身了。</p>
济州岛经过连续三年打击,能获得的人口已不多。阿勒芒此行,除去战舰还有近80艘各种戎克船,包括今年初从沈家那里购买的20多艘。矿山开采压力很大,台北行政区希望能获得更多的畜力。梅登用济州马与晋江马杂交的马种,近期取得了一些进展。</p>
运输船顺路给守序运来500吨粮食,都是近期高价从荷兰人、琉球人那里买到的,台北附近的粮食购买潜力都被榨干了。</p>
“暴风号、罗浮号、西礁号和鉴江号留给我。”守序宣布命令,抽调三艘双桅护卫舰,一艘单桅通报舰。</p>
罗浮号和西礁号刚刚承担了向金城输送铜锭和硫磺的任务,带着锡、硝石和帆布返航台北不久。</p>
这样长江分舰队将拥有10艘战舰,勉强够用。</p>
这在阿勒芒的意料之中,如果只是北上济州岛,台北分舰队不用倾巢而出。</p>
阿勒芒询问守序下一步的计划,“返航时我们有必要经过泗礁山吗?”</p>
“船装满就不必浪费时间了,你们直接回台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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