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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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二十七心乱如麻，而就在她脚步微滞的一瞬，桑维梓越到她前头，挡住了去路：“真的是你么？二十七？”</p>

如果桑维梓假装受袭假装摔倒、诱青二十七为她停留——以青二十七现今的心性，必不受骗，桑维梓受伤便受伤、摔倒便摔倒，何需她的关心？</p>

可桑维梓说的是“真的是你么？”</p>

真的是你么？桑维梓的直截了当，叫青二十七不由得迟疑了。</p>

她真的是变得完全不是她自己了么？</p>

天气还冷，桑维梓白狐狸毛的披风下，露出内里的玫红色。</p>

她依旧那么波澜不惊，眉目含情，哪怕带了一点点疲态，也还是风情万种的。</p>

而青二十七呢？</p>

穿的是最最普通的牧民的御寒衣物，保暖却臃肿。</p>

因为在边地太久，她的脸不但皮肤粗糙，且两颊都是“高原红”。</p>

这副模样的青二十七，连从小看她长大的青十六姐都要打个疑问。</p>

她，果真是苍老了？果真是狼狈成这样？</p>

不行，她要恢复过来。</p>

青二十七想，她得变回她自己。</p>

她的眉眼变得坚毅，可她神情的变化显然令桑维梓有所误会了。</p>

忽然间，桑维梓眼眶里充满了泪：“二十七，你不愿意见我，不愿意和我说话，是么？”</p>

青二十七无言以对，想了想，说：“也不算。你有事找我？”</p>

她还是做不到与桑维梓撕破脸当面交恶，下意识地只想快点把桑维梓打发走。</p>

桑维梓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如果……如果我早知道你对他用情如此之深，我会换一种方式，慢慢地把他的事说与你知……”</p>

青二十七恹恹地道：“你们的事，与我何干？”</p>

她说得很平静，但桑维梓听在耳中，怕也是反讽吧？</p>

是了，桑维梓眼中惶惶，一定是在害怕什么，害怕她的改变吗？还是害怕对事态的失控？</p>

可那与她何干？但是——</p>

青二十七还是问出口：“现在他人在哪里？”</p>

桑维梓的眼睛顿时一亮：“二十七！”</p>

她这是以为找到突破口了吗？青二十七感觉到好笑，她问起毕再遇，当然不会是桑维梓以为的原因。</p>

北伐失败，宋金议和之后，再无毕再遇战神之名传播在两国边境。</p>

他此时的处境，想必尴尬。</p>

桑维梓一开口是他，眼神里也是他，她来找青二十七，肯定也是想要为他做些什么。</p>

可惜，她已经再也弄不明白青二十七了。</p>

“他在哪里？”青二十七又问了一次。</p>

桑维梓前进一步，似乎想抱她。</p>

青二十七身子微侧，明显地拒绝了她。</p>

桑维梓呆了呆，终于站定身子，努力装得平静淡定。</p>

青二十七心念一动。</p>

在这一刻，她有种深深的无力感：</p>

就算她心里再多的怨恨又如何，若有上苍，定会在空中嘲笑她，因为她就连故作平静的面容与姿态，都不过是桑维梓的翻版。</p>

“他在哪里？”青二十七第三次问，这一次她的语气里有点急躁。</p>

桑维梓则愈发气定神闲，竟然慢慢地整了整衣物。</p>

青二十七不愿示弱，淡淡地笑了笑：“原来十六姐不急啊，我还以为你急呢。”</p>

这个时候，不过是比谁更有耐心罢了。</p>

如果桑维梓都不急，那她有什么可急的？</p>

终于，桑维梓沉不住气了，说道：“二十七，你随我来。”</p>

青二十七不动。</p>

桑维梓要带她去哪里？去找毕再遇吗？难道他就在附近？</p>

他离开两淮了吗？他抛下了大宋？那他也抛下“毕再遇”这个他人的人生了么？</p>

桑维梓催促道：“走啊。跟我来。”</p>

青二十七还是没动：“先告诉我要去哪。”</p>

桑维梓脸露薄怒：“二十七，你怎么现在疑心这么重？我不会害你的。”</p>

青二十七：“你说对了，我疑心很重。我不但疑心重，还有仇必报。要我和你走可以，杨大厨的命，我们先好好算一算。”</p>

桑维梓有点吃惊又有点悲哀地看看青二十七：“那解语轩绞杀我们汗青盟的人，这帐又该如何算？二十七，你算不清。”</p>

果然，在青二十七避世的几个月里，解语轩和汗青盟的矛盾从明里转到暗地，争斗从未停止。</p>

青二十七固执地道：“我没看见的，管不到。我看到的，就得算。”</p>

桑维梓继续劝她：“先随我来。你实在要和我算帐，我们有空再算。”</p>

青二十七偏是和她拗上了：“你不说，我不去。”</p>

“难道你怕见他？”桑维梓用激将法。</p>

“随你怎么想。”青二十七不上当，“况且，你要知道，解语轩在重庆府的人可未必只有杨大厨。”</p>

她其实不是为杨大厨仗义，也不是真要赶着趟和桑维梓清算。</p>

她只是生气。</p>

因为桑维梓字字句句都在提毕再遇，字字句句都在暗示青二十七不要因为她和毕再遇的关系而生气。</p>

她竟然以为青二十七是因爱生怨！</p>

真真好笑！这事好笑得叫青二十七气坏了。</p>

生气过后是伤感与绝望，原来在桑维梓心中，自己与她曾有的姐妹、师徒情义——如果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真情在话——在她心中竟然远不及一个毕再遇。</p>

桑维梓横竖都不能明白，青二十七与她的不同在于，青二十七不是个为爱情而生、亦非能为爱情去死的人。</p>

青二十七在乎的东西，远远多于“爱情”这两个字。</p>

她太看低了青二十七对她们之间情义的重视，太看低了她自己。</p>

“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你许久。”在试了许多方法之后的桑维梓软下来，说了实话，“我怕你真的再不出现。你的最后踪迹在剑阁……”</p>

“让我来猜一猜，你为何能在这里截到我吧。”青二十七叹了一口气，既然桑维梓说了真话，她也不想再同她呕气了。</p>

“离开剑阁之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你怎么会知道？你们只能从我的性格去推。我执念深重，不得解脱，一定会追随陆听寒的脚步……</p>

“他去过哪里，只在写给我的信里说过。而他给我的信，肯定并非只有我看过。解语轩的传输通道中，必有你们的人，拦截偷窥，我一点也不意外，就像汗青盟中，也不乏解语轩的人。这点你知我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