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公主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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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未了，却见白天天怔怔的，她的目光早已越过了他。</p>

这女子一下就忘了当朝太师，忘了满座宾朋，忘了国家大事，忘了三少痴缠。</p>

更稀奇的是，她那一张粉脸居然很少见的红了，她红着脸，人儿却如轻燕般掠前，对着走进宴厅的那人大声道：“陆听寒，你可还记得我？我是白天天！”</p>

不见行走江湖时的飘逸，陆听寒今天一身书生打扮，长袍窄袖，长发束起，甚至连目光中的逼人气魄也收敛了。</p>

所幸嘴角那微微的笑容仍是陆听寒式的。</p>

否则乍一看，便似寿宴上一抓一大把的普通英俊书生一般。</p>

青二十七一直都弄不明白陆听寒的笑，因为他的笑容总是模模糊糊，他那不置可否的笑里，似乎藏着些什么让人说不上来的东西。</p>

与他相熟以后青二十七问他，这笑意中到底有什么；他的回答却仍只是笑笑。</p>

“掩饰吧。”他说。</p>

他想掩饰些什么呢？也许每一次需要掩饰的都不同。但在韩侂胄的寿宴上，几乎人人都可以看出，他想掩饰的是白天天的热情。</p>

略微侧身让过白天天热切的目光，陆听寒像任何一个谦卑的下属：“是，公主。”</p>

可惜的是，白天天的热情并非他单方面能够掩饰。</p>

那女子依然不依不饶：“陆听寒，你已经消失五年了！你可知这五年来我每天都很想你！”</p>

五年前正是陆听寒在江湖中暂露头角之时，难道他出身官宦？</p>

五年，五年前的白天天应该只是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吧！</p>

青二十七不由轻笑：十岁的女孩知道些什么，怎么会对陆听寒着起迷来？</p>

陆听寒微微一笑：“禀公主，陆某这五年一直追随辛大人左右。此行乃是为太师祝寿而来。”</p>

不等白天天回话，他向韩侂胄一礼道：“辛大人命在下前来，奉上贺寿薄礼，望太师笑纳。”</p>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幅卷轴呈上，韩君和接过，回了一礼。</p>

韩侂胄点点头：“吾记得你，你是嘉泰二年的榜眼，但后来不等选调便离开。”</p>

陆听寒道：“太师好记性。”</p>

韩侂胄道：“稼轩之事青二十七已尽知，必当择机为他申诉。”</p>

陆听寒道：“多谢太师好意。实不相瞒，辛大人身体已大不如前，恐怕再难出仕。今呈词一首为礼，但求太师领会辛老一番苦心。”</p>

韩侂胄皱皱眉头，取过卷轴。随着那卷轴缓缓展开，陆听寒朗声诵道：</p>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p>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p>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p>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p>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p>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p>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p>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p>

此词沉郁悲怆，青二十七听着，不由得痴了，想那辛弃疾，多少的年少雄心就淹灭在四十三年的岁月中，廉颇虽老斗志不减，却又陷于复杂政局无法一展抱负——收复中原是宋人心愿，但只凭几个人的力量又怎能功成？</p>

韩侂胄低首不语，似在思考什么。</p>

陆听寒又道：“太师立志北伐，其心可佩。如若严修战守之策，驯练雄兵，广集粮草，任用贤良，待金人与蒙古拼得两败俱伤之后再出师灭金……”</p>

韩侂胄一凛：“北伐势不可免，你休来动我军心！”</p>

陆听寒叹道：“太师！”</p>

韩侂胄将手一挥，制止了他：“不用再说，吾心意已决，此番进军，定要我大宋直捣金都，收复幽云十六州！”</p>

陆听寒还想说什么，冷不防史珂琅跳了出来：“这是韩太师寿宴，谈国事未免太煞风景。”</p>

他向韩侂胄行了一礼：“晚生不才，想和这位陆兄切磋切磋武功，也可为太师寿宴助兴。”</p>

一面说着，却一面拿眼瞥白天天，显是因白天天对陆听寒青眼有加，才出言挑衅。</p>

陆听寒一怔，史珂琅将折扇一展，晃了两下。</p>

楚乐一不知何时也挤上前来，在青二十七耳边嘀咕了一声：“啧啧，装腔作势装模作样装疯卖傻装聋作哑！大冷天的摇什么扇子，难道说想冻死蚊子？”</p>

青二十七充耳不闻，但拿眼瞧白天天，这女子正充满期待地看着陆听寒。</p>

白天天的眼神明显刺激了史珂琅，他“刷”地一声，将折扇并成一根短棍，直向陆听寒胸口点去。</p>

陆听寒侧身稍退，让过这一戳。</p>

史珂琅叫道：“好身法，再试试这招！”</p>

嘴里念叨，手上也没停，竟是粘着陆听寒的身形，折扇横打，突然展开，劲力已罩住陆听寒上三路，左手食指却点他腰间，形成环击之势。</p>

他这招颇见功底，陆听寒不敢轻视，整个身子向后倒去，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手中潇湘清笛同时出手，挡住了史珂琅随身而来的扇子。</p>

史珂琅一击不中，却也不着急，仍是黏着陆听寒的身形继续出招。</p>

这两人都是短兵器，全靠手法变换，近身肉搏，然招式却是一清二楚，片刻间已交手数十招。</p>

青二十七发现史珂琅不但认穴极准，轻功也很好。</p>

陆听寒快，他也快；陆听寒慢，他也跟着慢。他像个甩不掉的影子，沉着却不失潇洒；而陆听寒却是刚柔并济，在斯文的攻守中带着几分蛮劲。</p>

越看下去，青二十七就越疑惑：“史珂琅明明比杨石的功夫好，为什么前日他却要故意落水呢？”</p>

楚乐一笑道：“他最擅长的就是‘黏’字诀，只要能博那男人婆一笑，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如果陆听寒再不出剑，恐怕讨不了好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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