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夜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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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茫茫，淑宁长公主赵晨坐在马车之中，春天的夜风还有点凉意，一丝一丝地透过竹帘吹进来，叫人精神一振。</p>

她的脸如雕琢的玉像，亦如夜风般清冷。</p>

她是从宫里去的太师府。</p>

想到那孩子战战兢兢的模样，赵晨好阵心塞。</p>

这都什么事啊……可那也是她所能选择的唯一的办法了……</p>

阿昰怎么就这么任性！</p>

赵晨紧紧地抿住嘴。</p>

她早就料到权愈对赵昺还不死心，不过她一点都不担心。</p>

赵昺虽然年纪小，实际上聪明通透；否则不会如此配合地做一个富贵王爷。</p>

至于他再长大一点会不会有其他心思，赵晨不认为他想就能做得到。</p>

那个曾经也离赵昺很近的天子之位，时间过去越久，就离他越远了。</p>

名不正、言不顺，也没有机会培植自己的势力；就算赵昺利令智昏、甘心被利用，也难成其事。</p>

所以赵晨一点都不担心赵昺，她怕的是传说中已经由金入宋的前太子赵显。</p>

他是先帝钦定的太子，在北地能保全自己，定是历练出了过人的本事。</p>

这样一个人若是刻同旧日重臣取得联系，那些老头子和他们的人脉，未必不卖他一个好。</p>

要是此刻朝内乱了……无疑是把刀柄送到赵显手上，任他砍杀。</p>

车轮辘辘声声入耳，淑宁长公主思来想去，吩咐左右道：“去‘数峰青’。”</p>

赵晨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公主，出宫对她来说极为寻常；因此府里特备了不那么显眼的马车。</p>

平常人打死都不会想到，看上去只是普通富贵人家的马车里，坐的却是大宋最尊贵的长公主。</p>

她透过马车的竹帘往外面看去。</p>

大宋没有宵禁，夜半时分的盛京街道，偶尔还能见到晚归的路人。</p>

一股烤肉香味扑鼻而至，马车里的淑宁长公主忽道：“停车。”</p>

街的转角烟雾缭绕，正是那著名的王麻子烧烤摊。</p>

赵晨的马车隐在黑暗中，一只素手轻揭竹帘。</p>

远远地，她看着王麻子熟练地翻动烧烤架上的肉食。</p>

她就吃过两次“天山童子鸡”，那真是人间美味。</p>

不过回到大宋后，她就没再吃过了，不是吃不到，再是不敢再吃。因为一想到这个，也就想起了南渡时的难堪，还有他……</p>

她突然想到传说中同楚门老祖宗楚乐一交情很深的姑婆，那位以“百合”为号的前代公主——据说她死遁私奔了。</p>

不晓得那位百合公主的江湖生活最终过得如何，应该是很好的吧，至少比宫里的勾心斗角好。</p>

赵晨微微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不会有那样的运气，即使她想走，她心里暗暗想过的那个人，也不可能同她走。</p>

王麻子烤好几串羊肉一只鸡，吆喝着送去给客人。</p>

赵晨放下竹帘，说：“走。”</p>

马车再度动起来，车里的人哑着嗓子补充道：“回府。”</p>

不去“数峰青”了？</p>

车夫只是微不可见地一滞，然后调转车头。</p>

赵晨想：他还没有回来，那就……再等等吧，再等等，或许有转机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