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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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得有点撑了，妮可，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p>

虞美琴虽然高冷，但也导致她心眼比人细腻——不管薛宝钗还是林黛玉，那都是心思细腻的主。</p>

所以她一边打住了史妮可的话头，一边偷觑了冯见雄一眼，确认对方有没有因为被问到家境而尴尬。</p>

男生最怕被人说穷，女生最怕被人说丑。</p>

大家都才认识2o几天，哪怕是同班同学，谈这些也有点交浅言深。</p>

然而，冯见雄并没有什么为难的表情。</p>

他只是淡然地把虞美琴面前那小半瓶啤酒划拉过来，统统倒进自己杯里：“虞同学，别多心，这有啥不能和人说的。你喝不下，就我帮你喝吧。下午说多了一直口渴，就当喝水了。”</p>

冯见雄从辩论赛散场到现在，还真是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妹子们直接扯到酒桌上了，啤酒对他来说就是润润喉的。</p>

虞美琴嘴上没说什么，对这个男生的评价又略微提升了一些，在内心给对方打上了一个“宠辱不惊”的标签。</p>

冯见雄喝了半杯，吃了两条牛蛙腿，慢条斯理地说：</p>

“其实我家条件也还可以，并不是史同学想的那样。我爸早些年炒股赚过一些钱，工作也还凑合，只可惜我母亲难产去得早。我爸和亡妻感情还是很好的，悲伤之余五六年都没动过续弦的念头。</p>

一直到95年那阵，国内股市形势很好，我爸赚了一笔。又认识了个刚毕业的漂亮女大学生，也不介意相差十几岁，成功上位当了我后妈。</p>

凭良心说，刚开始后妈还是不错的。她跟我父亲一口承诺说不想吃生孩子的苦，会把我们姐弟俩当亲生的养。可两年后，她还是先斩后奏怀上了，我就多了个弟弟。</p>

等弟弟两三岁，我和姐姐渐渐感觉家里氛围不对劲儿，我爸也被内耗闹得头大。那时候我刚念初中，实在不想过这种被人堤防的日子，就主动找我爸商量了一下。</p>

最后，家里两套房子当中的一套，过到了我名下。还打了2o万的款子给我姐弟俩，作为抚养到成年的开销——给我12万，够我活到大学毕业。姐姐比我大三岁，当时已经读高中，所以我爸觉得8万就够了。家里剩下的一切，都是我弟弟的。”</p>

史妮可本来只是酒后八卦，见冯见雄那么坦荡，她反而有些局促起来。</p>

她并不知道，冯见雄也只是因为刚刚重生没几个小时，还有些不真实感，所以喝了点酒就想找个人倾诉一下，顺便也回忆一下自己的身世，好用心理暗示淡化那种不真实感。</p>

换个场合，换个情境，冯见雄才懒得说那么多。</p>

急于缓解尴尬的史妮可，于是也竹筒倒豆子一样开始借着酒意扒自己的家境。似乎这样就能淡化自己的八卦程度，也免得欠冯见雄人情：</p>

“那……那你家条件还是比我好不少呢——我家在通州的Qd，那里好多日资化工厂，我爸早年就是在那打工，不到4o岁就查出肝癌，送到平潮肿瘤医院，也没救回来……</p>

后来厂方息事宁人，好歹给了点抚恤金。我考上这边的大学后，我妈就拿着那点抚恤金，来金陵打工，顺便照顾我读书——在城里一个小区租了个铺子，开干洗店。我每周末还会去母亲店里帮忙熨衣服。”</p>

冯见雄听了，也不免叹息了一番。史妮可虽然两世都是他的同学，但前世两人交集不深，所以他一直不知道对方的家境。</p>

他老家在邻省吴越省，本来对江南省这边不是很熟。不过毕竟后世在这儿念了四年书，所以也知道史妮可提到的“平潮肿瘤医院”是江南省比较好的一所癌症专科医院。</p>

可惜挺好的医院，送去那里的人却几乎都是躺着出来的。</p>

他班上就有好几个通州的贫困生，都是父亲在日资化工厂打工、因肝癌早逝在那里。毕竟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的时候，外资化工厂环评太缺失了，民工的命那是真不值钱。</p>

而且说到底，民工家庭都太穷苦，平时不注意体检，等到扛不住的时候才去查，一切都已经晚了。</p>

虞美琴家境还算不错，听着冯见雄和史妮可的苦楚生涯，也有些恻隐。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便想岔开话题：</p>

“今天怎么说也是比赛的庆功宴，尽说这些干啥。对了，冯同学，既然令堂当年就不适合多生，已经有了令姐之后，何必……当然，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看你的家教，也不像是重男轻女的家庭，再说你们那边难道计sheng执行不严格么？”</p>

冯见雄解释道：“怎么会不严格？虞姐你误会了。第一，我爸妈都是独生子女，所以政策本来就是允许要两个的。而且我爸妈这方面最开通了，根本不在乎男女。</p>

他们刚结婚的时候，我母亲就被诊断不适宜生育。我爸为了妻子的安全，决定收养一个——也是凑巧，此后不久，我母亲一次去产科医院体检的时候，就捡到个一岁多、粉妆玉琢的女弃婴。</p>

他们看着可爱，就把这个小女孩办了正规收养手续，视如己出，那就是我姐。可惜，养到两岁的时候，才现孩子有些异常，给做了全面体检，被医生告知这个孩子患有罕见的Bartter氏综合症！当初她的亲生父母，估计就是因为孩子有病才抛弃她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