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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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郑姬后, 不多时竟然有一名仆妇折返, 说是寻落在殿中的金钗。楚子苓顿觉不对, 果不其然，钗没找到，那仆妇匆匆离去后，屈巫便出现在了巫舍。为何会如此凑巧, 怕是不言而喻。</p>

不过楚子苓并未表现出异样，依旧如往日一般施艾。倒是屈巫, 指尖一直轻点膝头, 似乎在思索什么。</p>

静默中，艾灸很快结束，屈巫临走时, 突然问了句：“明日仍需施艾？”</p>

楚子苓颔：“正是, 最后一次，还请申公莫要半途而废。”</p>

屈巫看了她一眼, 随口应下，便出了大殿。楚子苓心头微紧, 郑姬也只有两次艾灸了，两人又会如何展？若是屈巫说不，郑姬会带她出宫吗？</p>

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要如何对这两人，便有一位意料外的客人登门。</p>

“公孙为何派你前来？”楚子苓压抑不住心中惊讶，开口问道。来者乃公孙黑肱身边傅姆, 这等自小陪伴的奴婢, 怕是比家老石淳更受信重。</p>

那老妪不紧不慢的遣退了屋内仆妇, 方才低声道：“公孙吩咐，请大巫近日多多收敛，切莫展露术法，亦不可自荐为楚王诊病。”</p>

楚子苓一愣，没想到公孙黑肱派人前来，竟是为了这个。这是楚王病的实在太重，怕她冒然去治，导致失手吗？</p>

见她似还有疑虑，老妪立刻道：“楚王若是不治，身边伺候的奴婢巫医皆要殉葬。大巫当慎之又慎。”</p>

听闻此言，楚子苓只觉冰寒入骨，不论是奴仆还是巫医，全都要殉葬？若非王后不信自己，那她现在怕已经成了那群巫医中的一员了。就算医术再怎么高明，又岂是什么病都能治好的？</p>

缓缓点了点头，楚子苓正色道：“我记下了。”</p>

知她听进了劝，那老妪松了口气，又道：“田壮士还说，若楚王身故，许大夫会助你出宫。还请大巫稍安勿躁，静待佳音。”</p>

田恒没有离开楚国？许偃能救她楚宫？这一刻楚子苓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心中热意翻涌。这两人的承诺，绝对比郑姬可靠多了！</p>

重重点了点头，她道：“我记下了，有劳诸位。”</p>

※※※</p>

“只是娶个女子，家主何必奔晋？”亲随跪行一步，急急问道。骤然听闻如此大事，任他经历再多，心中也是惶恐。</p>

屈巫却不动声色，端起手边蜜水，饮了一口：“若王崩，掌权者何人？”</p>

那亲随一愣，立刻道：“必是王后。”</p>

太子不过十岁，如何理政？然王妃樊姬手腕非凡，定要替儿子谋划，助他坐稳王位。</p>

屈巫却摇了摇头：“非也，大权将握在公子婴齐手中。”</p>

樊姬是个贤后不差，但并不掌兵。为了控制朝政，势必会重用公子婴齐，公子侧等人。如此不但能分权，还能用他们彼此牵制，使之难争大位。如此一来，太子可安。然公子侧好饮无节，公子婴齐有勇却贪，两人共处高位，必有相争之时。谁胜谁负，还难猜吗？</p>

那亲随面色大变：“若真如此，怕对家主不利。”</p>

之前公子婴齐欲占申、吕之地为赏田，被屈巫所阻，故而深恨之，在朝中屡屡相逼。大王在时尚如此，若是让他掌了大权，岂不要害家主性命？</p>

“故而，吾必出奔。楚晋相争，唯晋可投！”屈巫干脆道。</p>

他邀郑姬归宁，不过是顺路而为。最关紧的，还是出逃大计。有了郑姬这个美人相伴，怕是会落个痴情好色的名头，但如此一来，岂不更好掌控？何愁晋侯不允。</p>

“那使齐之事，确能促成？”亲随还有顾虑，齐国先前与大楚之敌，怎能轻易结盟？而两国若不结盟攻打鲁国，家主如何能轻轻松松出逃？</p>

“若大王身故，王后岂会同强齐交恶？唯有连齐攻鲁，方能稳人心，固王位。”屈巫答的自信。他这次出逃，并非如郑姬所想，只孤身逃走，还是要带上能带走的一切。而出使齐国，正是最好的机会。</p>

那亲随终是叹道：“家主智计，愧不如也。”</p>

屈巫微微一笑：“此事关乎生死，切不能让外人知晓。那巫苓曾见过吾与郑姬，还是除去为好。”</p>

巫苓曾给随夫人治过病，而随夫人正是公子婴齐之母，若走漏风声，怕是不妥。当斩草除根。</p>

思量片刻，他便唤过亲随，附耳吩咐。</p>

两人私议，都未注意到一旁跪着的婢子，不知怎地竟微微颤抖起来。</p>

是夜。</p>

房中静谧，没有半分声响。一女子蜷缩在斗室中，用双手紧紧捂嘴，把一切声响吞入腹中。泪水泊泊，沾湿了鬓衣襟，从旁看去，却只如梦中惊悸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