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风中孤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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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一听，马上笑开了颜，说：“大哥，你果然大人有大量，这个拌面的钱我付了，以后有缘再见。”说罢，便丢下面钱，一溜烟的跑了。</p>

往后的几天，顾纬越也没再见过这女子了。</p>

然而，这老天爷不知为啥，一连刮了几天风，下了几天雨，弄得冯定邦风湿作，上个厕所都要扶墙。顾纬越一问，才知道是以前干粗活时留下的旧患。老冯这家伙混帐了半辈子，到老了才学会省吃俭用，这些旧患每逢风雨天气就会作，他总是搁着不愿去治，说什么都那么多年的老毛病了，就算华佗再世，也断不了根。</p>

顾纬越知道这劝不来，就打算去药房给冯定邦买些药酒什么的，谁知道在药房却又碰上那个女子。顾纬越不想再招惹到她，就悄悄地躲到一边，等她离去了再去买药。可是那女子的行为简直让人瞠目结舌——顾纬越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横扫整个药房的大包小包创可贴，还有什么跌打扭伤的、烧伤烫伤的药油药膏，直到她拿着一大包外用药离去之后，顾纬越才走到服务柜前，笑着问道：“怎么创可贴跟药油大降价吗？”</p>

药房的服务员微微一怔，说道：“没有啊。”</p>

“那刚刚那小姐干嘛买那么多呢？”</p>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买那么多，要不你直接去问她吧。”服务员笑着说道。</p>

这时候，旁边一位大妈服务员却打岔说道：“还有什么，不就是整天遭人打呗。”</p>

“为什么呢？”顾纬越问道。</p>

大妈左右看了一下，走到顾纬越身边，小声说道：“她是个妓女。”</p>

“妓女会整天遭人打？”</p>

“小伙子，你有所不知了。”大妈越说越来劲，看来是个喜欢说是道非的人。只见她神秘兮兮地说：“这附近的妓女，都由一伙扯皮条控制着。这帮人啊，晚上就骑在女人身上，白天就花着靠女人身体赚回来的钱，可损了。这不，赚了人家的肉身钱还不算，还天天糟蹋人家女孩子，什么打呀，抽呀，拿烟烫呀，什么法儿都有，什么事都敢做，就不怕哪天出门，突然一个雷把他们劈死。”</p>

顾纬越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的点着头。</p>

“就拿刚才那女的说，有天我不为意，看见她的手上全是烫伤跟瘀伤，新的旧的伤口都有，我就说怎么会有人这么损啊？就不怕哪天回家现儿子**儿都没了？”</p>

突然，另一个中年妇女吆喝道：“林婶，你又在说谁呢？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呢。”</p>

大妈一听，马上就慌了，给顾纬越丢了句“有空再聊”，就溜了回去工作。顾纬越还想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可是看见刚才那领导模样的中年妇女正一双“虎目”盯着大妈，他也就算了，免得给人家添麻烦。</p>

买过药，顾纬越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就想着那药房大妈说的话。如果大妈说的是实话，他倒是有点同情那女的。给冯定邦送过药，自己就回去开店了。这一天，他虽然算不上心神不宁，可是大妈的那番话却一直萦绕在他脑里挥之不去。</p>

可是没有想到，就在当天晚上，快关铺的时候，那女的又来了。</p>

这一次，她的打扮跟之前的差不多，不过却带来了些很是显眼的东西——眼睛跟脸上的瘀伤。顾纬越正在收拾东西，见她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坐在凳子上一言不，顾纬越没好搭话，就只好自己忙自己的。</p>

“来瓶啤洒！”坐了半天，她突然冒出一句。</p>

顾纬越从冰箱取出啤酒，送到她面前。</p>

“你给我拿一瓶干嘛？我要六瓶！”顾纬越点了点头，再从冰箱里取来五瓶。</p>

只见她二话不说，举起一瓶“咕噜咕噜”，见底了。</p>

顾纬越先是看得有点愣，谁知她又举起第二瓶，“咕噜咕噜”又见底了。</p>

顾纬越又目瞪口呆了，正暗自估算这女人的肚子到底能撑多少水，谁料她一仰头，第三瓶又见底了。</p>

别说酒量，光是这胃容量就已经让顾纬越望尘莫及了。终于，在她举起第四瓶的时候，顾纬越忍不住上前摁住，道：“别喝了，要不喝慢一点，我不急着关门。”她抽回手，没有理会顾纬越，正要把第四瓶一口气干掉的时候，终究还是撑不住，井喷了一地。</p>

顾纬越见状，马上递过手纸给她擦，谁知她一手拨开，仰头一灌，第四瓶啤酒也空了。</p>

一连喝了四瓶，她终于停下了手，坐在那里呆。</p>

顾纬越取来地拖，把地上的呕吐物清理干净，回过神来看她，却现她已经满脸泪容，黑色的眼妆被眼泪溶掉，黑色的泪水滑过脸颊，淌出两行黑色的泪痕。</p>

顾纬越想说些什么，可还是没说出来。就在这时候，突然来了两个男人，一个长尖脸，衬衫西裤皮鞋；另一个肥肿难分，背心短裤拖鞋。两个人脖子上都挂着条金链，仿佛在向别人说明，老子是在道上混的一样。</p>

只见他俩走了进店，胖子二话不说，上前就给那女的一个耳光！这耳光扇得毫无心理准备，直接把她给扇愣了。然后胖子骂道：“你他娘的翅膀长硬了啊？敢在接客的时候跑掉？”</p>

女的没有说话，眼神完全不敢接触胖子。</p>

“啪！”又是一个耳光，“你哑巴了？”</p>

“啪！”</p>

“你哑巴了？”</p>

“啪！”</p>

“你是不是哑巴了？”</p>

“啪！”</p>

“我在跟你说话！你这臭婊子！”</p>

女子给扇得摇头晃脑，脸都给扇肿了，可就是不敢吭气。顾纬越看不过去，上前劝了一句：“先生，有话好好说嘛。”谁知那长尖脸的走了过来，推了他一下，吼道：“这没你的事啊！”</p>

胖子好像扇得不消气，又一手揪住女子的头，拿了瓶啤酒往她头上淋，淋完之后，还用手在她脸上使劲搓。女子妆被搓得乱七八糟，一张脸又黑又青又红，可就是不敢说一句话。</p>

只听见胖子说道：“你这狗日的婊子，如果下次再敢这样跑掉，老子就牵几条公狗过来伺候你，让你成为真正的狗日的！”说罢，就一手把她拽走。</p>

顾纬越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知道那身不由己的女子一边被人拉着，一边回过头来看着自己——</p>

那是一双求救的眼睛。</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