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第两百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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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光五年六月, 汉军结束漠北之战, 留两千辅兵追缴残存的匈奴, 大军奉旨转道西进, 追袭伊稚斜率领的匈奴本部。</p>

队伍过楼兰城时, 恰好遇上楼兰王室葬礼。</p>

依照传统，楼兰人砍伐三人合抱的古木，在择定的地点立成圆环，建成陵寝, 象征最原始的崇拜。</p>

楼兰王和王妃合葬在古木包围之中，几位王子和公主的陵墓相距不远, 形制类似, 只是规模逊于王和王妃的合葬陵。</p>

因楼兰王室被月氏骑兵所屠, 直系血脉不存, 楼兰国暂由丞相代为执政。待到葬礼结束, 将依先王定下的规矩, 派遣使者迎回王室远亲，继承楼兰王位。</p>

汉军自东行来，同送葬归来的队伍正面相遇。</p>

听到如雷鸣的马蹄声, 恐怖的记忆袭上心头, 以为是强盗又至, 楼兰人无不惊慌失措, 大叫着转身逃命。金银制成的器物都顾不得，全被丢到地上，四散零落。</p>

待黑甲骑兵驰过地平线, 认出飘扬的汉骑，楼兰贵族最先反应过来，迅越过众人，双手交错在胸前，恭敬弯腰行礼。</p>

由他们带头，慌乱的楼兰人逐渐冷静下来，紧跟着俯身在地。</p>

卫青和赵破奴率先抵达，看到仿佛吓破胆，头都不敢抬的楼兰人，再看不远处明显遭遇火焚，城墙大半坍塌的城池，当即拉住缰绳，开口表明身份，询问究竟生何事。</p>

楼兰地理位置优越，恰好卡在东西商道之上，为同各方势力打交道，这里的贵族皆熟悉多种语言。</p>

近年来，行走西域的汉商越来越多，能说汉语并书写汉字的贵族也随之增加。</p>

遇到卫青问话，一名穿着深色长袍，年约四十许的贵族上前半步，开口道：“是匈奴和月氏，还有荒漠强盗！”</p>

前后遭到两场洗劫，又遇一场大火，楼兰城内的财富近乎被劫掠一空，建筑损毁大半。包括贵族官员在内，不少人的屋舍被烧毁，如今都住在帐篷里。</p>

因缺少防卫力量，担心月氏骑兵和强盗再次折返，楼兰城上下都是提心吊胆，不少当地居民收拾起行囊，已经准备迁徙离开。</p>

若非楼兰丞相颇有手段，擅长安抚人心，说不定楼兰很快会变成一座空城。</p>

听完男子控诉，卫青和赵破奴迅策马返回，向赵嘉上报生在楼兰的一切。</p>

“匈奴，月氏，沙漠强盗。”</p>

赵嘉骑在马上，单手弯折马鞭，一下下敲在掌心。</p>

魏悦拍了拍黑马的脖子，眺望残破的楼兰城，开口道：“阿多，左谷蠡王所部本该向西，出现在楼兰很不寻常，怕是另有原因。”</p>

据漠北抓获的俘虏供述，伊稚斜决意西进，为避免被汉军现，行动十分迅。若是缺少物资，为免横生枝节，劫掠的目标该是商队，不应大费周折洗劫楼兰。</p>

这么做固然能得不菲财富，却会暴-露大军行进的方向，甚至拖慢前进的度，很有些得不偿失。</p>

“理由吗？”</p>

赵嘉停下敲击的动作，微微眯起双眼。</p>

魏悦神情微动，命将楼兰人带至大军近前，亲自开口询问，惨剧生当日，城内是否存有异状。</p>

众人绞尽脑汁，也没给出任何有用的的线索。</p>

就在两人打算放弃，继续向西时，一名被砍掉整条胳膊，却侥幸未死的楼兰牧民道：“将军，当日匈奴进城，伪做乌桓商队，停留不到半日就匆匆离开。”</p>

“半日？”</p>

赵嘉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想要继续挖掘，牧民却给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p>

不过，联系现有的线索，赵嘉和魏悦大致能推断出，匈奴这么做的理由无非三则：要么寻物，要么找人，要么就是伊稚斜急缺补给，找不到商队，不得不铤而走险。</p>

“该是哪则？”赵嘉询问魏悦。</p>

“暂时无法定论。”魏悦摇了摇头，道，“继续追上去，抓捕匈奴游骑，自能真相大白。”</p>

“的确。”</p>

两人商议之后，大军不做停留，继续向西追去。</p>

出之前，因楼兰丞相请求，留下五百辅兵，暂代城内守卫工作。</p>

这五百人脱离汉军视线，是否会监守自盗？</p>

凡是有脑子，根本不会这般找死。</p>

从朔方到漠南，从漠南到漠北，再从漠北到西域，这些辅兵随扈越来越认识到汉军的强悍和凶狠。匈奴都被打到无法硬抗，只能转身逃跑，换成自己，绝对是砍瓜切菜，半点不费力气。</p>

最重要的是，有魏悦和赵嘉两尊凶神压在头顶，归降的胡骑一个赛一个老实，半点不敢有越线之举。如今被调派守卫楼兰，更要争相表现，绝不敢违阳奉阴违，以免大军归来时，自己小命不保。</p>

离开楼兰城后，大军沿着向导指引的方向，准备进入荒漠。</p>

“荒漠中有一座古城，年代久远，不知何人所建。城内有井，可供大军饮用。如匈奴过荒漠，必然经过此地。”</p>

向导出身漠北，因追逐狼群，曾一度深入荒漠。</p>

听过他的讲述，赵嘉动手绘成简图，随后放飞信鹰，给另一路的李当户、曹时和韩嫣送去消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