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第两百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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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时节, 风从草原吹来，草木一片枯黄。</p>

雄鹰划过长空, 出响亮的唳鸣。</p>

一场秋雨之后，边郡迎来一支支远道而来的商队。</p>

驮马甩动脖颈，出阵阵嘶鸣。挂在骆驼颈下的铜铃不断摇曳，宛如一曲轻乐。</p>

望见升起的市旗，领队高吼着不同语言, 指挥众人加向汉边行进。健壮的胡人挥舞皮鞭, 不断在空气中炸-响。</p>

商队在汉边汇聚，百态交织，人马喧嚣，组成一幅热闹景象。</p>

丁零人的车队尤其醒目。</p>

高过两米的车轮压过土路, 出吱嘎声响。</p>

车上满载着兽皮、草药和珍惜的香料, 由领亲自带队，前往设在边郡的胡市交易，期望能换来足够的粮食和新盐, 让部落熬过今岁严冬。如果运气好, 遇到市糖的商人, 换来一小袋, 回头出售给月氏和安息人，更能大赚一笔。</p>

羌人、氐人骑在马上, 驱赶上千头牛羊, 远远行来, 仿佛大片云朵流过草原。</p>

鲜卑人和乌桓人列成长队, 他们的货物多为健壮马匹。其中大部分是部落驯养，另有少数几匹困在笼子里，是从野地中套来，未经驯服，也没有-阉-割，在汉地绝对能卖出大价钱。</p>

在别部之后，是匈奴本部的队伍。</p>

之前匈奴王庭遣使臣入汉，递送国书，希望能继续和亲。</p>

汉天子拒绝匈奴王庭的要求，断绝和亲之路，却也释放出善意，下旨扩大边郡胡市，允许草原各部前来交易。</p>

自景帝中年，边郡的贸易虽有扩大，也有不少商队进入草原，对比本部和别部的需求，仍是杯水车薪。</p>

如今刘彻突然松口，允许草原各部入胡市交易，不限市货数量，只要牛羊、马匹、草药和兽皮足够，就能换来足量的粮食和盐。部落中富裕的话，还能市到绢帛、糖和其他新奇的货物。</p>

这样的条件，匈奴人不可能不动心。</p>

消息送回王庭，不提早因粮食烦恼的王庭四角，即便是老谋深算、始终对汉朝保持警惕的中行说，也不由得心动。</p>

比起和亲带来的短暂利益，还是长久的贸易更能打动人心。</p>

更何况，匈奴此次要求和亲，本质在于给汉朝“威慑”。正如赵嘉所想，虚张声势，让汉朝以为匈奴强大一如往昔，不会轻易在短期内兵。</p>

但事有利弊。</p>

扩大贸易固然能缓解草原诸多问题，也会带来大量刺探情报的间。</p>

中行说左思右想，最终还是认为，此举利大于弊。</p>

毕竟探子可以提防甚至抓捕，而凛冬将至，各部缺粮的问题迫在眉睫。如果不能妥善解决，恐怕之前鲜卑和丁零叛-乱又将重演。</p>

之前可以兵劫掠，如今汉朝渐强，想如之前一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纯属于做梦。</p>

“同汉朝递送国书，应允此事。”</p>

军臣单于染上重病，身体变得虚弱。只是没到最糟糕的程度，不似窦太后般病入膏肓，几度人事不知。在医匠的调理下，病情略有好转，尚不能骑马射猎，一天中-抽-出两三个时辰处理军政大事，见一见本部贵种和别部领并无多大问题。</p>

匈奴和汉朝互递国书，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一致，在五原郡、云中郡、定襄郡和雁门郡扩大边贸，设立更多胡市，允许草原各部前来交易。</p>

西域各国消息灵通，获悉此事，都不想放过赚钱的机会。</p>

比起长途跋涉的汉商和货物相对单一的胡商，他们生活在连接东西方的商路上，有更多机会接触月氏、安息甚至地中海附近来的商人。</p>

论起武力值，西域各国都是渣，而且是渣中之渣。比起钻空子，抓准时机获取利益，大部分是个中好手。</p>

在出之前，他们已经盯准目标，此去汉边，其他可以不买，糖必须要有！</p>

须知大月氏、乌孙和部分中亚贵族都是嗜甜如命，无糖不欢。转手能赚数倍利润，何乐不为。</p>

早几十年，大月氏也曾强盛。</p>

可惜遇到横扫草原的冒顿单于，没少被按在地上收拾。其后又被老上单于大败，领的头都被砍掉制成酒器。</p>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上匈奴，大月氏只有挨揍的份，遇上其他对手，实力依旧不弱，没少对弱者进行掠夺。</p>

强者为王。</p>

匈奴压迫大月氏，大月氏调过头来，就去掠夺西域和中亚小国。</p>

所谓大鱼吃小鱼，小鱼吞虾米。生态链如此，没什么可以抱怨。</p>

在掠夺和迁移的过程中，大月氏一度开挂，覆灭数个游牧部落和中亚小国，鼎盛时期，甚至曾建立贵霜帝国。</p>

只可惜生不逢时，遇到的都是神对手。</p>

前有匈奴横扫草原，不老实就揍你。后有汉室强横霸道，日月所照，皆为臣妾，敢不服，那就打到你服！</p>

不提扫北清地图的西汉，东汉班彪在给天子的奏疏上写出“汉秉威信，总率万国”，儿子班扛过父亲大旗，铲飞西域十六国，顺带把当时已经建立帝国，各种膨胀的大月氏给抡飞出去，狠狠捶了一顿。</p>

班家父子用行动表明，汉朝所谓的“消灭不服”，绝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