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第一百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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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二年，七月</p>

匈奴使臣获汉天子准许, 自云中郡入汉境, 一路南行, 抵达长安。</p>

比起景帝年间, 这一次匈奴出使, 人数更多，规模更大, 可谓是劳师动众。</p>

主使仍为兰氏, 副使分别出自须卜氏和呼衍氏。随员除本部护卫, 另有氐、丁零、羌等别部。连举部反-叛，后被压服的鲜卑也包含在内。</p>

使臣护卫数百, 并有千余奴隶，以及满载的大车和肥壮的牛羊。</p>

队伍从草原腹地出发, 一路南行, 浩浩荡荡抵达边郡。</p>

靠近汉边，主使本想先声夺人, 张大其事, 从声势上压过对方。结果被边郡看透，假做不晓得对方来意，直接派骑兵阻截，先来一波下马威。</p>

知晓事不能成, 不想真同汉军发生冲突, 主使不得不放倒旗帜, 对领兵的汉将道明来意。</p>

在汉将回禀城内时, 数千汉骑将胡人团团包围。</p>

骑兵纵马飞驰，彼此交错而过，穿花一般。手中长刀雪亮，弓箭始终没有收起。手指略微松动，必当箭矢如雨，包围圈中的胡人全都会变成刺猬。</p>

足足过去小半个时辰，郡内方才来人，传太守命令，许使臣团停留汉边，原地搭建帐篷，入胡市交易。只是不得许可，仍不许踏入汉境半步，否则格杀勿论。</p>

“奏请将送长安，得天子许可，汝等方能入汉。”</p>

云中守的威名响彻汉边，威慑草原多年。尤其是云中骑横扫草原之后，胡人更是闻之胆丧。凡是同云中骑交过手的别部，看到黑甲的汉骑，立即会缩起脖子，腿肚子一个劲发抖。</p>

坐镇边陲多年，见多胡骑劫掠百姓，屠-杀汉民，对于草原上的强盗，魏太守奉行-铁-血-政策，能杀就杀，死掉的匈奴才让人省心。</p>

遇到朝廷下旨，招抚优待可以有。但在宽待之前，必须先揍趴下再说。</p>

此次匈奴来使，无论主使交涉几次，魏太守始终懒得见，而且态度明确，长安下达旨意，使臣队伍才能入境，否则就必须在原地等着。</p>

非经允许，胆敢踏入边郡半步，均视为挑衅，没任何商量余地，必让尔等有来无回！</p>

“吾曾断兰稽佩刀，汝等可想一试？”</p>

要塞和烽燧台的守军陆续得到军令，管他什么主使副使，只要敢越界，立即箭雨覆盖，没死的冲上去刀砍，做到尽数屠灭。</p>

云中守态度强硬，没有任何转圜余地。</p>

匈奴使臣不死心，派人试探两次，结果都是有去无回。不想继续吃亏，也不想真正惹怒魏尚，只得偃旗息鼓，退回到魏太守划定的界限外，等待长安诏令抵达。</p>

依照魏尚的命令，使团成员不能踏入边郡，却可以入胡市交易，同归降的胡人接触。这给了匈奴人打探消息的机会，可打探出来的一切，却让他们目瞪口呆。</p>

随着边郡大佬合力向北推进，圈出大片草场，归降的羌部、鲜卑部和乌桓部由此获益，活动范围逐渐扩大。</p>

羌部归降之后，以胡市和养羊为生活来源，并借胡市为汉军探听情报，有可疑者立即上报。</p>

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内，羌人立下不少功劳。作为奖励，分给各部的新盐和饴糖份额增多，正卒名额也增至十人。</p>

这让羌人格外兴奋，甭管首领祭师还是勇士牧民，发誓抱紧汉朝大腿，拽着领子都扯不下来。</p>

乌桓人擅长养马，比起羌人，他们更喜欢组成商队，往来草原各部。借助商队优势，乌桓人总能更快更准确地带回草原上的情报。</p>

不久之前，有两名乌桓人被边郡征为马官，因其擅长照管马驹和医治牲畜，连续几次立下功劳，郡城下令，许他们易汉服，改汉姓，与汉人通婚。子孙后代有汉人血统，比同汉子，许在边郡买房置地，在县内安居。</p>

这样的待遇让各部眼红。</p>

一时之间，有本事的乌桓人纷纷自荐，他们打仗比不上羌人，养马绝对技高一筹。</p>

不就是养马驹，给牲畜治病，哪部没有类似的本事？没道理同族能抱大腿，他们就只能做脚踏！</p>

有羌人和乌桓人为例，鲜卑人不甘落后。</p>

论打仗，鲜卑勇士不输羌人；论养马，鲜卑、乌桓同源于东胡，彼此不差多少。抱大腿讲什么先来后到，后来者居上，那也是自己的本事！</p>

匈奴人在胡市打探，结果想要的情报没有，还差点被立功心切的牧民押进郡城。哪怕有同为别部的随员出面，对方也是油盐不进，最后是汉人出言，表示他们是使臣，身上的绳子才被松开。</p>

有过惨痛经验，匈奴人不得不加倍小心，行动愈发谨慎。</p>

可惜他们不晓得，无论多么小心翼翼，身后总会跟着几条尾巴。明知眼前是探子却不能动手，牧民们别提多闹心。若非市吏有严令，早把人套上麻袋，拎到帐篷后边一顿狠踹。</p>

匈奴之威？</p>

做过云中骑的辅兵，羌骑和鲜卑表示，冒顿的神话早已经破灭，上马开弓，跟着汉骑冲锋，匈奴本部照杀不误。</p>

如今的边郡治所，除军事要地之外，更兼商贸性质。尤其是云中城，每当军市市旗升起，街道都会被往来的商贾挤满。</p>

汉朝的绢帛、葛麻、新盐、饴糖以及各种酱料器具，草原的牛羊、兽皮和马匹都在城内汇集。</p>

随着贸易规模扩大，城内陆续出现月氏商人，乌孙商人，以及极西之地来的商队。</p>

为获取利润，商队甘冒风险，小心绕过匈奴封-锁，一批又一批来到汉边。甚至有胆大的蛮子杀死匈奴守卫，硬生生冲开封-锁-线，就为市得汉边才有的烈酒。</p>

他们带来大量黄金、宝石和香料，还有作物的种子，以期能换来更多绢帛饴糖。</p>

月氏商人知晓汉人喜欢玉制品，本部工匠手艺不好，打磨出的玉器市不来高价，干脆运来成车的石料。</p>

据悉，在西行商道上，有几个小国盛产玉石，谓其城邦建在玉石矿上也不为过。</p>

月氏人干不过匈奴，收拾几个小国绰绰有余。</p>

确定玉矿位置，带足骑兵，二话不说直接开抢。把国王的宫殿挖开，对方照样敢怒不敢言。为送走这批瘟神，还要主动递出工具，只盼着他们快点挖，挖完速度滚球。</p>

每当遇上这些不讲理的月氏人，西域各番邦就不免怀念汉朝商队。那才是真正做生意，互惠互利。眼前这些，一个个都是强盗！</p>

随着商贸繁荣，边郡财政不断富裕，战马陆续出栏，军粮和兵器甲胄堆满库房。各郡大佬像是商量好，接连给天子送上奏疏，得到许可之后，又开始大规模-爆-兵。</p>

边塞各郡内，达到傅籍年的男子，除个别情况，至少经过两年的军事训练。发下兵器战马，各个能随军冲锋，同胡骑作战。</p>

妇人能开弓，少年能射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