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第一百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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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匆匆而过。</p>

即使仍有诸多不放心, 赵嘉也不能拖延，至第四日，必须尽速返回要塞。</p>

好在家中有虎伯熊伯照料, 畜场众人也分工明确，新来的佣耕有长伯带领, 轻易不会生出乱子。</p>

赵嘉临行之前，孙媪和妇人们搬来十多只陶罐，里面都是腌制的禽蛋。</p>

“郎君说的法子甚好，腌制之后能存甚久。且味佳, 可路上食用。”</p>

禽蛋之外，妇人们还打开仓库，搬来三十多条火腿, 百多只风干的鸡鸭，成筐的香肠以及带着辛味的豆腐干。</p>

一样样加起来, 足足堆满五辆大车。</p>

“郎君吩咐的麻布尽已备好。”虎伯带人搬来布匹，放到三辆大车上, 同时还抬出几只酒坛, “这些酒都蒸过，依照郎君说的法子。”</p>

景帝后二年, 宫中大酺群臣，并许民间酤酒。</p>

禁令虽开，边郡酒商仍少之又少。</p>

一来边郡少粮, 且多年严令, 酿酒很不划算；</p>

二来, 相比长安等地，云中地处边陲，长途跋涉运来酒水，刨去成本，利润未必能高多少。万一再下禁酒令，运来的货物市不出去，甚至可能被市吏抓捕，亏是不亏？</p>

虎伯能搜集到这些酒，已经是竭尽全力。云中郡之外，还派人分别前往五原、定襄和西河郡。满打满算，市回的酒不到三十坛，再经过蒸馏，最后仅得六坛。</p>

边地尽是如此，赵嘉也没太好的办法。</p>

好在他买酒的目的不是为了喝，而是作为消毒之用。加上此行不为打仗，而是演武，即使出现状况，六坛酒也应该够用。</p>

一应物资准备妥当，赵嘉亲自检查系车的绳子，确定没有问题，随即跃身上马，带着卫青、赵破奴、赵信和公孙敖奔赴要塞。</p>

卫青蛾赶来送他，又带来半车药材。</p>

卫绢和公孙敖已经定亲，亲手缝制一条革带，此刻就系在公孙敖的腰上。</p>

赵破奴看见了，策马凑到近前，眉毛抖了两下，就想要促狭几句。不想被赵信拍了一下后脑，话未能出口，人向前扑了一下，差点跌落马背。</p>

“阿信，干嘛又打我？”赵破奴揉着脑袋，很是不满。</p>

“祸从口出，这是救你。”</p>

“啊？”</p>

“绢女什么脾气？”赵信看向赵破奴，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p>

经赵信提醒，赵破奴猛然想起，之前取笑公孙敖，被卫绢“哭诉”到孙媪和川妇跟前，自己被妇人们团团围住，好一顿收拾，登时打了个寒颤。</p>

“明白了？”赵信拍拍赵破奴的肩膀，“今后说话注意点，自己人就算了，这次随郎君前往长安，没事多看少开口，免得给郎君惹来麻烦。”</p>

赵破奴点点头，不再嬉笑，神情变得严肃。</p>

卫青看了他们两眼，策马追上赵嘉，似要出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p>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赵嘉大致能猜出几分，道：“平阳侯现居长安，这次入京之后，行事不要莽撞，我会帮你想办法，总能让你见母姊兄弟一面。”</p>

“谢郎君！”</p>

卫青年少时被送到父家，却不受父亲待见，甚至不许他姓郑。在父家未获半分亲情，更饱受虐-待，过得还不如奴仆。</p>

实在不堪忍受，偷跑去找亲母。结果又遇波折，险些被卖做僮。</p>

幸好遇到卫青蛾，被送到赵氏畜场。</p>

在畜场生活这些年，从瘦骨嶙峋、满身伤痕的孩童，长成修长挺拔、开朗俊俏的少年。</p>

早年的苦涩记忆逐渐深埋，对于父家，卫青既无亲情，也谈不上痛恨。就像是陌生人，生不出任何激烈的情绪。</p>

而于生母，记忆中仍存温暖，总还抱有几分孺慕。</p>

他已经长大，能够追随郎君上战场，可以凭学得的本领获取战功。如果可以，他希望将母亲从侯府接出来，恢复庶人之身，不再为僮。</p>

不过，卫青心中也有考量，达成愿望固然重要，但行事必须有度，绝不能为了私愿给赵嘉带来麻烦。</p>

队伍在傍晚时抵达要塞。</p>

距离尚远，就能听到阵阵喧闹及喝彩声。</p>

赵嘉在营前下马，召来文吏，命其将大车上的物资送入仓库，随后带着卫青几人前往校场。</p>

此时，骑兵和步卒围在校场四周，十几个高壮的身影你追我赶，在喝彩声中越过障碍，穿过索道，登上加高的木塔。</p>

塔身倾斜，在上面很难站稳。</p>

先到的兵卒单膝撑地，开弓的手稳如泰山。</p>

靶子先后立起，漆成不同颜色的箭矢同时飞出，有的射中靶心，有的扎到边缘，还有的直接脱靶。</p>

每当有箭矢脱靶，都会引来一阵叫嚷。</p>

失手的兵卒不受影响，继续开弓，下一箭正中靶心。</p>

工匠手艺精湛，木耙从最初的缓慢移动，速度逐渐增快，随着小吏拉动机关，最远的三个靶子竟围绕木塔快速转动。</p>

站到塔上的兵卒越来越多，争抢位置的同时，还要能射中快速移动的靶子。不是有过人的准头和体力，委实很难做到。</p>

事实正如赵嘉所想，随着木耙移动速度加快，先后有数名兵卒射空箭壶，连靶子的边缘都没擦到，直接被淘汰。</p>

到最后，木塔上仅剩下两人，一个是魏武，另一个则是沙陵出身，刚为正卒不久的伯平。</p>

魏武体力和眼力俱佳，在壶中箭矢尚余一半时，就射中全部靶子，先一步离开木塔。伯平动作稍慢，开弓的准头却更佳，箭箭射中靶心，没有一次失手。</p>

在最后一座障碍处，伯平追上威武，更借助敏捷优势，先一步越过终点，踏上木板。</p>

小吏举旗的同时，校场四周先是一静，未几，喝彩声轰然响起。</p>

沙陵步卒极是兴奋，在伯平归来后，合力将他抬起来，连续抛了三下，激动喜悦溢于言表。</p>

等伯平被放下，赵嘉笑着走上前，取出一把匕首，递到对方面前。</p>

“谢军侯赏！”伯平攥紧匕首，脸膛因激动变得赤红。</p>

在比试中落败，魏武倒也服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