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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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分不出来面前飞舰的主人究竟是星际世界里那对双胞胎叶珩和叶瑾中的哪一个, 林凌也分辨不出来。</p>

他们两人长得本就一模一样，经过时间的洗礼，身上更是多了些了林凌所不清楚的东西，更加难以分辨。</p>

所以林凌没有贸然地开口打扰——要是叫错人了那可真是惨案生现场, 对面的脸色大概率会变成乌青色的。</p>

飞舰通道面前的青年也没有主动开口, 他的嘴唇很薄, 透着一股薄情的味道，此时正紧紧地抿着。青年好看的碧蓝色眼睛应当是如晴空大海一般，可此时却透露着难以置信的波澜。</p>

林凌已经在思忖着现在转身就走当一个路人还来不来得及——但是他随即想到这招已经在秦安那边用过了, 并且系统的存在也深深地将他给出卖。</p>

青年这时候终于调整好情绪开了口，声音是跟他的金黄色一致的磁性：“你竟然躲在这里。”</p>

当他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周身的凛然气势随风而散, 反倒是看上去温温和和, 判若两人。</p>

青年上前一步, 让开了通往飞舰内部的通道。他给林凌留了距离, 一举一动都是恰到好处地如沐春风, 虽然他没有给出选择的权利, 但姿态始终是美好的, 将□□包裹在了糖果的外衣下面。</p>

系统在林凌耳边斩钉截铁地说：“是哥哥！是叶珩！”</p>

帝国皇长子叶珩, 国民对他的评价只有一个词：完美。</p>

他是完美的皇长子, 高贵大方，高高在上, 又没有贵族的趾高气扬, 是帝国人民心目中名副其实的皇子, 下一任帝国的继承人。</p>

如果是叶珩的话，那……应该是没有危险的。</p>

——嗯，瞧这云淡风轻的语气，这不带感情的眼神，这洒脱的动作，也许他早就结婚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只是来跟自己这个老朋友叙个旧！</p>

林凌这么想着，打哈哈地开口道：“什么叫躲？这话多难听？我只是来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我等会还有事呢，不送了啊，叶珩。”</p>

青年默认了他叫出的名字，舒眉一笑，淡淡地说：“不是刻意躲起来，我又怎么会寻不到你？”</p>

他这句话说完，像是立刻反悔了似的，敛去了眉目间的神色，继续道：“上来喝杯茶吧，我带了你最喜欢的龙吟。”</p>

林凌：“…………”</p>

——上去感觉很危险！</p>

——好纠结！那可是帝都许多达官贵人都一杯难求的龙吟啊！想喝！那浓郁的口感……</p>

黑少年沉吟间，忽地留意到了叶珩的动向——他封住了他想逃走必经的那一条路。</p>

表面上有许多条路，但实际上一天都走不通。</p>

这真的是叶珩吗？</p>

林凌轻微地挑了挑眉，既然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也不再迟疑，干脆地踏上了传送带。</p>

电光幻影间，他来到了飞船内部。</p>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帝国舰队，他早些年还坐着这艘飞舰四处军演来着的，现在看来，一切都没有变过。</p>

飞舰内部分有多个舱室，刚刚传送至的是会客室，大厅上空悬挂着一个帝国疆域的缩影，在半空中散着幽暗的光芒，是飞舰智能s号的载体。小机器人托着茶盘等待着客人的光临，材质特殊的软椅完美符合人类的脊椎，躺上去舒服得想让人打滚。</p>

黑少年普一出现，那小机器人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结结巴巴地说：“少、少尉！！！”</p>

林凌怔了怔，他啥时候变成少尉了？！</p>

还没等他提问，系统已经将刚才和s号交流得到的资料整理了一下挑出来说给林凌听：“你在琉土星炸死后，帝国皇帝感动万分，将你追封为上尉。”</p>

林凌：“…………”</p>

小机器人如果是真人，看上去倒真是激动的要流下两行热泪来，可惜他的身体里只有机油，但仍然眼眶看上去有些湿润：“少尉！我就知道您没有死！殿下也是这么认为的——”</p>

“好了，安，”跟随在林凌身后进来的金青年笑了笑，阻止了小机器人继续卖惨，“不提这些了，先倒杯茶吧。”</p>

小机器人大力点头，下巴戳在外壳上，啪嗒啪嗒地响着。他曾经也服侍过林凌很长时间，还记得他的口味，在龙吟中加了一些酿泉，平衡了一下它过于香腻的口感，将那杯热腾腾的透明液体装入龙形的杯子中，端给黑少年。</p>

林凌接过了杯子，还不忘向小机器人说了句谢谢，换来了小机器人的热泪盈眶。</p>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那股怀念已久的美味溢满了口腔，让他没忍住一下子灌了小半杯下去。</p>

当他放下杯子的时候，在对面坐着的金青年的碧蓝眼眸里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情绪——那点接近于负面的复杂情绪就像是一滴融入大海的雨水，很快便消失不见，当他再凝神看去的时候，对方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温和的怀念。</p>

叶珩也拿起了一杯龙吟，但并没有喝下去，他看着林凌，问他：“味道如何？”</p>

林凌的视线落在了他的右手上——在他的右手食指戴着一枚镶嵌着红色能源石的指环，那是帝国皇长子的象征，完美地契合了青年好看的手。</p>

叶珩见林凌没有回答，跟随他的眼睛看向了自己的手。他放下杯子，大方地凑到林凌面前给他看：“怎么，忘记这个了？还记得吗，这还是你当时给我戴上的戒指。”</p>

说到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男人好像有些甜蜜，沉浸在了过去的回忆里——只是眼眸不为人知地闪了闪。</p>

——以我之名，奉你为王。</p>

林凌当然记得。</p>

但是——</p>

黑少年推开面前的杯子，他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声音不大不小：“我当然忘记了，叶瑾，我怎么不记得我给你戴上过这枚戒指？”</p>

青年看上去很无奈地摇了摇头，金色的丝如风拂过的麦穗一般在他的脑后飘扬，他好声好气地解释：“你连我都认不出了？我怎么会是叶瑾？”</p>

林凌不为所动，他觉得对方的演技好到可以去跟秦安pk一哈了！万万没想到，星际里最强的演技派就是你！</p>

黑少年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强硬：“叶瑾，你把你哥怎么了？戒指怎么会在你这儿？”</p>

青年脸色的笑意在他的质问之下渐渐散去，犹如换了一个人一般，向后懒洋洋地躺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啊，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p>

叶瑾用手揉了揉脸，两条长腿四平八稳地踩在了地板上，随意地抓乱自己的金：“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跟哥哥相差的很大吗？”</p>

林凌摇了摇头，语气强硬，想让面前的青年放弃转移话题的想法：“你装的一点都不像，叶瑾，你哥哥究竟去哪里了？为什么是你在这里？”</p>

叶瑾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他低头转弄着自己手上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指环，将话的尾音拖长了调子说：“这么想要见叶珩？那你把我当成叶珩不就行了吗？毕竟我和他长的一模一样——”</p>

林凌警告性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叶瑾。”</p>

叶瑾这次终于是褪去了原先那些懒洋洋的情绪，他绷紧了身子，像一匹蓄势待的狮子，碧色眼眸危险性十足：“你不要这么叫我，林凌，我费尽心力，每日每夜都在找你，你却一直在想着叶珩——不要再试图刺激我了，你知道的，我的脾气并不好。”</p>

青年这些话说来平静，可那些字句下面一笔带过的是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次期待过后的失望，是每一夜的辗转反侧。</p>

他在林凌战舰爆炸的地方徘徊了十个日夜，亲身走过每一个临近星域，他封闭了林凌的机甲，一次又一次地试图让机甲恢复过来——这些他都不想说出来。</p>

没有用的。</p>

你看，林凌不就只想着他的哥哥？</p>

想到这里，叶瑾忽地又扬眉笑了一声，他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兴致勃勃地说：“刚才你又想教育我，这像不像以前？”</p>

林凌只是看着他，沉默。</p>

——从前？他与叶瑾的从前，无论再怎么劈开，也始终夹有第三个人。</p>

叶珩。</p>

——不对，仔细想来，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时间的。缩在角落里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时间。</p>

在一切的开始，那个故事还不存在着叶珩。</p>

星际世界是林凌经历的第三个世界。</p>

他在那个世界里的身份是皇家机甲学院的普通学员，混迹在普通人群之中，寻找着他的攻略目标——之所以用寻找这个词，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目标是谁。</p>

是的，这个倒霉催的系统，又一次掉了链子。</p>

林凌不可遏制地回想起那个时候让尚且年轻的他吐血三升的乌龙来——</p>

彼时他刚刚来到星际世界，由于系统上的某些Bug，系统在林凌询问攻略目标是谁的时候，紧张地头都要掉光了——虽然它并没有头——系统强行硬着头皮上：“暂时搜索不到攻略目标。”</p>

林凌：“…………………”</p>

——所以这个世界他是来旅游的吗？</p>

系统试图亡羊补牢：“一定是因为某些缘故，我的数据库出了一些些小小的问题！我很快就能修复，相信我！我依旧在你心上对不对！宿主大大，大声地告诉我！”</p>

当时林凌正在宿舍里温习课本，闻言他放下手中的书，冷漠地说：“不存在的，你从来就没有进去过。”</p>

系统：“…………”</p>

因为这个缘故，林凌得到了一些自由飞翔的时间，好好去钻研机甲——一直待到学院组织学院前往极夜星系中的一颗小星球进行野外生存训练。</p>

那颗小星球在百年前的一次虫族灾难中被蝗虫吸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再也无法生长任何茂盛的树叶，只有一些生长在沙漠中的无水植物能够在这颗星球上生长。</p>

由于土地的贫瘠，这颗星球上的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迁移到临近的星球上去，只有少数一些贫民没有钱与资格证留了下来，渐渐地展成为了一颗“贫民星球”。</p>

皇家机甲学院看中了这颗星球上残留着的蝗虫后代——繁殖力极强的蝗虫们在面临帝国军队时仓皇逃窜，留下了一部分后代被圈养在沙漠中。皇家机甲学院的老师们认为能够带给学员们一些与虫族斗争的经验，因而每一届学员都会被带过来体验一番。</p>

林凌跟随大部队在这颗小星球落下的时候，尚且还不适应其上的气候——学院的飞船直接降落在了巨大的沙漠之上，一望无际的黄沙远远瞧去在狂风的飞舞下迷了人的眼睛。空气中缺少水分，不少女学员已经戴上了随身携带的补水装置。</p>

蝗虫的后代就寄居在沙漠之下，等待着袭击路过的旅人。</p>

在等候老师划分区域的过程中，林凌旁边的学员已经开始聊了起来：“诶，你们知道吗，皇长子也来了！”</p>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殿下从来不参与这种活动的！”</p>

“我听学长说的，好像说殿下有什么事，反正他就是来了，不过肯定不跟我们在一起。”</p>

“好神秘啊……自从我在开学典礼见到他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p>

林凌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讨论，并没有参与进去。</p>

他们口中的皇长子就连林凌这个中途进来的插班生都有所耳闻，反正就是长得帅啦，出生好啦，本身也很厉害啦，脾气也很好啦——但是这也与他无关。</p>

在短暂的闲聊过后，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同学们赶紧过来，给他们分好编号，带上紧急救助设备，开始散开。</p>

学员们按照编号三三两两地跟着地图远去，林凌谢绝了其他人的邀请，选择了一个人活动，独自朝着沙漠的北边走去——并非他喜爱一人活动，而是系统在他耳边兴奋地来回蹦迪：“啊，这里，这里！我感受到了！攻略目标的气息！”</p>

林凌：“…………你是狗吗？”</p>

系统不以为耻：“汪！这边走！汪！”</p>

于是黑少年就在狗叫声中走了很远很远的距离——中途他利用系统小小地偷了一下懒，瞬移节省了不少时间，最终在沙漠的东部中央，一处凸起的山丘面前停了下来。</p>

在那处自然形成的山洞中间，被人为地挖了一个洞，一个足以容纳一人体型的小洞。</p>

在山丘的面前，躺着一个瘦骨如柴的金少年，那头本应当灿烂一如朝阳的头此时狼狈不堪，失去了色泽，犹如一匹稻草，乱蓬蓬地遮住了少年的眼睛。</p>

少年的穿着破烂，膝盖和手肘都被磨破，已经失去了意识。</p>

在他的身下压着一只巨大的蝗虫，显然已经死亡，死因是少年塞进它腹部的拳头，触角蜷缩，黑色的污血流了一地。</p>

双方显然经历过一场搏斗——林凌猜测是少年在这里休憩的时候，被这只小蝗虫袭击，不得已之下以命相搏。</p>

既然这是他未来的攻略对象，那林凌肯定是要想办法救一下他——黑少年蹲下身，拿出随身携带的医疗设备，将那枚医疗球放在了少年的眉心。</p>

医疗球出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将少年笼罩在了其中，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响起：“正在检测中，目标生命迹象微弱，疑似蝗虫中毒，失血过多，身体腹部有伤口，胸口有擦伤，正在准备抢救方案，请等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