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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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开始舒展身体，光团飞进所有生灵的体内, 渐渐的, 覆盖十万大山。</p>

人参小人儿和何乌小人儿原本抖着身体瑟缩在深山之中, 他们是植物，最惧大火, 如此就没有跟随着下山来。很快, 他们就看到了落入林间, 不断涌动的金色光团。</p>

对视一眼，两人刚想前去试探, 就见光团融入到了他们的体内。</p>

“是法师！”对于熟悉的气息, 人参小人儿眼前一亮。</p>

感觉到自己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长出来的手臂，何乌小人儿有些纳罕，“这个怎么回事？”</p>

人参小人儿没有及时回答, 只是他心中忽然有所明悟，接着盘膝坐下, 双手合十, 深深的念了一句, “阿弥陀佛。”</p>

法师这怕是用自己的身体饲喂了这群山。</p>

不止是两个小人儿这里, 当其冲的还有就与玄空相距不远的雄鹿和老虎那些动物们。</p>

先是身体中一阵焯烫, 再回过神来，他们具都现自己似乎是长出了人的躯体，化做了人形。</p>

雄鹿率先反应过来, 接着盘膝坐下, 双手合十, 虔诚道：“阿弥陀佛，多谢法师助我等修行。”</p>

先是雄鹿，接着是老虎，无数的受到恩惠的动物都念起了佛号。他们是因为玄空修成人形，自然算是半个佛家弟子。</p>

金光一直持续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等彻底泯灭之后，聚集在山脚下的数万人就觉得这山仿若是活了一般，焕着无与伦比的生机。</p>

细草摇曳，树木伸展，无数的声音从它们口中溢出。</p>

“阿弥陀佛。”群山众生开启灵智之后的第一句话，都是这四个字。</p>

层层叠叠，争先恐后，其音宛若浪涛，从远处群山而来，自玄空面前而终。</p>

一连十二道金光自天而降，尽数落到玄空的身体内。一品莲台从他身下幻象而出，照应他的面容，如斯沉静，又如斯慈悲。</p>

梵音昭昭，佛光大盛！</p>

玄空下宏愿，若这十万大山中有一个生灵未开启灵智，他便一日不成佛。可现如今，他将自己的断臂为养，尽数投入到这群山中，这数亿生灵无一缺漏，全部有了灵智，知晓冬寒夏暖，他的宏愿也算是完成了。</p>

成佛之机，到了。</p>

感觉到自天上而来的拉扯感，玄空知道再等下去，他便会脱此界，进入灵山，成就佛位。</p>

百姓从未见过活着的佛陀，见玄空金身已塑，天开其道，为之加引，刚刚心中的戾气全然不见，只剩下满腹的狂热。</p>

“佛陀降世，大兴！大兴！”</p>

“有生之年见到如此场景，死而无憾！”</p>

有人痛哭，有人兜头便拜。</p>

修齐望着玄空，呐呐不得言语。</p>

师父啊……</p>

或许感觉到了修齐的目光，玄空微微睁开了眼。</p>

十六年前，玄空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这般场景，周围都是想要将他当场诛杀的人。</p>

修齐分辨不出玄空现在眼中的到底藏了些什么，他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远方，令自己半点都琢磨不透。</p>

修齐看到玄空似乎是笑了一下，佛陀拈花，转瞬即逝。</p>

“自今日起，至贫僧身魂皆亡，愿代我佛看守此妖，他一日妖性不除，贫僧便一日不成佛。”</p>

此言一出，天开之门缓缓合拢，灵山之路自斩，待修齐妖性彻底除去的那日，天门才会再开。</p>

修齐豁然抬头，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师父，你缘何……”</p>

自己不过就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妖孽，何至于让他退让至此？</p>

玄空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众生平等，你不必介怀。”</p>

他既收养了他，便不会在此刻离去。至于这佛陀尊位，他求得，也弃得。更何况，这金身本就不是他的。</p>

挥了挥手，捆绑着修齐的铁链就消失不见。至于那些刚刚在人群中煽动人心的妖物，则在灵山之门开启的时候，就已经被投射而出的佛光度化。</p>

又挥手，莲台载着玄空平地而起，扶摇而上，直至天际。</p>

玄空虽然未能进灵山，但此刻已经算是半个佛陀，兴云布雨之事现如今只是信手拈来。</p>

修齐化身为鸟，跟随而上。</p>

将座下莲台投入被男子血肉毁坏的焦土中心，玄空一指其中江河，江河之水倒灌，化成雨滴，落在焦土之上。</p>

莲台镇下，黑雾蓦然开始汹涌，然而不消片刻，就被其中金色佛光击碎，泯灭消失。原本枯死的庄稼在接触到雨水之后就开始重新染上绿意，渐渐的，恢复了生机。</p>

望着被沉甸甸的穗压弯了身体的稻穗，还有硕果累累的果树，玄空微微颔，心中颇为满意。</p>

此刻他已没有了载着他身体的莲台，刚想动作，就感觉到飞身而来的大鸟。</p>

大鸟驼起玄空，口吐人言，“师父，我们现在去哪里？”</p>

此刻那些被破坏的地方都恢复了原样，而师父又出了那样的宏愿，想来没有人再来找他们的麻烦了。</p>

玄空怔了怔，然后道：“回草屋吧。”</p>

大鸟振翅，接着带玄空重新投入到了山林中。</p>

百姓在山脚下燃起的大火也被这突至的甘霖浇熄，天地又恢复了平静。</p>

——</p>

两个月后。</p>

“法师，这个怎么穿啊？”面容温和的男子现如今苦着一张脸，他提起一件衣服，如临大敌。</p>

玄空抿唇，将衣服套在他身上，然后一一指点过去，“像这样。”</p>

男子依言而行，但到最后扣腰带的时候，他怎么也扣不上去。</p>

“法师……”男子欲哭无泪。</p>

玄空闻言，只有冷着脸伸手。</p>

等修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p>

那只该死的雄鹿，竟然敢用他裸/露了大半截儿的胸膛对准他师父，而他师父正在给他束腰带！</p>

眼中瞬间充血，修齐阴测测的笑了。</p>

“师父我回来了。”修齐沉声开口，然后大步迈了进去。</p>

男子一抖，接着不慌不忙的躲在了玄空的身后。只要法师在这里，眼前的这只鸟就奈何不了他。</p>

感觉到男子的有恃无恐，修齐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面上的狰狞给压下去。</p>

“前几日我见他法力滞涩，运转不顺，现在正好遇到，我带他去练习练习如何施法。”修齐笑着道。</p>

男子闻言赶紧推辞，“不必了，不必了，我之前和那只老虎练习过了。”</p>

现下这山中的动物多半都成了精，他们从小被修齐欺负惨了，正联合起来，准备阴他一把。</p>

果不其然，修齐听到他的拒绝之后，表面上虽然放弃了，但等男子走了之后，他接着就悄悄跟了上去。</p>

感受着修齐蹑手蹑脚的动作，玄空摇了摇头，这件事他是知情的。但见这些化形成功的动物都怀揣着莫大的怨念，轮番来找他，希望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就放任了。</p>

让修齐吃些教训也好，免得他动不动就砍人手脚。</p>

等修齐走了以后没过多久，玄空就感觉到了深山之中来往翻飞的法力，还有溅起的尘土。</p>

巨大的轰鸣之声犹在耳边。</p>

自己的弟子在之前到底得罪了多少动物？玄空数了数，一共数出了一百三十七个参战的，不由得有些惊讶。</p>

傍晚时分，草屋外出现了一只被薅秃了毛的大鸟。大鸟躲躲闪闪，小心翼翼的往自己房间挪。</p>

等大鸟听到一个声音之后，瞬间僵直了身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