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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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无亘的空间里，渐渐显露出两道身影来。</p>

一道身影盘膝坐于莲花宝座上，或笑或嗔，仿佛有千般皮相。后跟一束常寂光，其身不见来始，其光不见微末，与庙中供奉的佛陀一般无二。</p>

而另一道人影则头戴十二琉紫金平天冠，身着一袭深紫衣衫。一双粗犷的长眉几欲斜飞入鬓，映衬其双眼越的幽寂与凛然。随着他一步一步踏来走近，整个空间都有崩塌的迹象。</p>

抬手将空间稳固下来，佛陀坐在莲花上，俯身而笑：“星主逾矩了。”</p>

他与佛祖定下的规矩，是这七世结束之前，若那弟子有动心之意，他们便不得去派罗汉接引其进入灵山。可这才过了两世，他便在自己的身外化身上设下封印，强行催开了前几世的记忆。若非佛祖及时现，早早将人投到下个轮回，现在他恐怕已经将那弟子给强行带走了。</p>

被称为星主的男子闻言，接着就眯起了眼：“本座以身外化身下凡历劫，成为大陈皇帝之时，缘何你们要将人提前带走？”</p>

说起这个，男子数万载不曾有起伏的心上顿时蒙上了一层暴戾，随着他情绪的变化，整个空间终于支撑不住，开始出现了细碎的裂纹。</p>

他还是魏延昭的时候，本无作为诸天二十八星宿之主的记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场风寒要了那和尚的命，</p>

当时绝望、惊惶、哀恸的情绪一齐上涌，没过两日，他便也无疾崩逝了。</p>

等回归神位之后，那种情绪也不曾有半刻的消散。于九十九重天上的紫宸宫，一滴眼泪坠下九天，终化成人间川河。</p>

坐在星主神位上时男子心悸濒死，强自忍耐下，他第一件事就是进无间地府，查那和尚的魂魄。见生死薄上半分记载也没有，男子身上泄露出来的气息差点让整个阴界大乱。</p>

失魂落魄的回到紫宸宫，耗尽半数心血，男子这才推算出有人蒙蔽了天机，其指正是西方极乐界。</p>

踏进灵山之后，便有了之后这一约定。</p>

佛陀慈悲一笑，“佛祖有意收其为弟子是真，那弟子不曾对星主动心也是真，星主又何苦纠缠？”</p>

男子一窒，面色不变，“如今不过才两世，还有五世。”</p>

他总会让那和尚动心的。</p>

佛陀摇头，直言道：“我观那弟子其心之坚，恐怕星主打算要落空。”</p>

生有慧根，这人天生就该皈依我佛。</p>

男子目光幽深，他没有再接口。身形渐渐隐没，此方天地再次重归寂静。</p>

佛陀失笑，他刚要离去，便听到“啵”的一声轻响，这方天地直接化成了齑粉，随之散落在了三千界中。</p>

“孽缘……孽缘……”</p>

连叹两声，佛陀这才消失。</p>

——</p>

在平静祥和的村庄，这里的人世代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p>

然而今日在田间耕作的人很少，人们大多都聚集在村头最大的一间瓦房中。面对着各自的祖宗牌位，有人面上恭敬，有人则冲跪着的人露出厌恶与痛恨。</p>

坐在最上的精神矍铄的耄耋老人瞪着一双眼睛，盯着眼前梳着姑娘髻的少女，口中突然怒斥出声：“张家的二姐儿，你快点交代你手上抱着的野种是和谁做下生的，免得让你的爹娘跟着你蒙羞！”</p>

十五、六岁的少女闻言眼中闪过慌乱，一张苍白的唇抿的更紧。</p>

这个时候，一旁承受着众人指指点点，面容苍老的妇人终于没忍住崩溃的痛哭出声。她一边哭一边拽起自己女儿的头，然后将少女的头狠狠的贯在地上，“我让你不检点！我让你不检点！你知不知道，你姐姐刚怀孕就被你姐夫给休了啊！”</p>

想到自己半途流产，到了家里已经是奄奄一息的大女儿，妇人差点把一双眼睛给哭瞎。</p>

家中出了这样的丑事，他们一家在村里今后该怎么立足？那些流言蜚语都能让他们羞的全家抹脖子，再加上小儿子没几年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到时候谁家的女儿会嫁到这样名声的家中，这香火怕是要断了！</p>

“我当初生下你，就该一把将你溺死！”妇人眼中懊悔极深，嚎哭声也越大了。</p>

少女死死抱着孩子，任由自己的亲娘动作，连孩子因为吃痛“哇哇”大哭也不自知。渐渐的，她的头上皮肉被磕破，血液也顺着她的额角一直蜿蜒到了下巴。</p>

少女的脸色更加苍白了。</p>

周围的人非但没有显露出半分怜悯来，还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两步，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p>

这个时候，老人转头，对着站在那里如同一节木头一般，只麻木的听着的男人开口道：“你是张家当家的，你说这事儿怎么办？”</p>

男人脸上因为长年劳动而生长的皱纹更加深了，目中也满是愁苦，他嘴唇哆嗦了一下，干涩的说：“按族里的规矩……沉塘吧。”</p>

“连这孽种一起！”</p>

刚开始的时候，男人还有那么几分犹豫，但在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男人语气顿时变得激烈起来了。</p>

老人沉吟了一下，然后道：“就这么办吧。”</p>

村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总归于名声有碍，早一些做决定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