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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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杜清远彻底清醒时，他就被侍从告知杜府危机已解。</p>

感觉到自己口中药草苦涩的味道，杜清远先是用清水漱洗了一下，接着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询问，“怎么回事？”</p>

“外头传言有变。”侍从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细枝末节都一一赘述，“如今黄口小儿都在传唱，说佛祖显灵，遣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降世，倾手中玉净瓶，落九天神水于杜府之上，饮其水则可疫病尽消，延年益寿亦有可为。”</p>

此传言一出，整个清江城都为之一哗。最初没人敢相信，也没人冒着被钢刀割下头颅的危险来杜府一试。</p>

然而疫病蔓延极快，仅仅一夜之间就有近半数百姓染病，眼见疫病如此凶猛，就算杜府是龙潭虎穴，也有人拖家带口的来闯一闯，就为了搏一搏那微弱的希望。</p>

刚开始进杜府的只有区区五、六个人，等三日后这五、六个人一扫之前的病容，相互搀扶着走出杜府以后，所有人起先是震惊，紧接着就是疯狂。若非杜清远威势仍在，杜府的门槛都被人给踩塌了。</p>

对于侍从口中的佛祖显灵，杜清远心中嗤之以鼻。</p>

那立在佛寺的金像可不会去垂悯世人，不过是有一个心怀怜悯的和尚在中间搞鬼罢了。从来没有人为他如此苦心孤诣的打算过，哪怕是他的生身母亲，也不过是时时刻刻在提防有没有人夺走了她的丈夫，在她心中，自己终究不如杜文江重要。</p>

那和尚明明有千种万种方法救那些人，偏偏选择了如此作为……</p>

蓦然间，杜清远的嗓音莫名低哑，“去找玄空，跟他说爷要见他！”</p>

他一时一刻也等不了，他现在就想见到那个仿佛随时能牵动他心的和尚。杜清远觉得，自己大约是没得药治了。</p>

——</p>

玄空站在院子里，看着在府兵的镇压下变得井然有序的队伍，他道了声佛号，将手中粗瓷碗中的药汁灌进虚弱到难以自立的中年男子口中。</p>

在男子感激的目光中，玄空淡淡道：“下一位。”</p>

如此又过了两人，玄空就看到杜清远的近侍脚步匆匆的往自己这边走。以为杜清远又出了什么事，玄空皱了皱眉，接着就站起身。</p>

“玄空法师，老爷请您过去呢。”看出了玄空在杜清远心中的地位，近侍如今对他越恭敬了。</p>

见在水井旁派药的大夫还有许多，玄空点了点头，接着就跟着近侍走了。</p>

等见到恢复了精神的杜清远之后，因着多日的习惯，玄空下意识的伸出手为他把脉。</p>

在玄空指腹摸上自己手腕的时候，杜清远浑身突然一绷，偷摸看了一眼玄空，见他似乎并未觉，杜清远随即才缓缓放松下来。</p>

片刻，玄空收手，“施主如今已经大好了。”</p>

他对他的称呼永远都只有那么一个，和对任何一个遇到过的人都无有不同……这么一想，杜清远忽然就觉得有些难以忍受。</p>

人总是一种不会满足的动物，在汲取到一丝温度之后，接着就是得寸进尺，变本加厉。</p>

“叫我的名字。”杜清远眯着眼睛道。</p>

玄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于是皱眉看他，不肯轻易接他话茬，“贫僧乃出家人，众生在贫僧眼中皆是平等。”</p>

所以就没有姓名这一区分的说法。</p>

杜清远定定的看了过去，玄空不悲不喜的回视。</p>

“算了，以后再说吧……”杜清远有些挫败，接着他主动换了个话题：“那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p>

玄空略微思索，便知道他在问什么。这件事情玄空并不打算隐瞒，于是他开口道：“我让人先堵了河流与井中相连的地方，然后将药熬煮至浓稠倒入，混合之下，井水就有了治疗疫病的功效。”</p>

接着外面的流言就愈演愈烈，加上他一个和尚最为醒目，最终成了如此神异的模样。</p>

“我现在倒分不清楚你到底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了。”杜清远哼笑。</p>

他所见过的那些和尚，虽然不都是木木呆呆的，但比玄空还狡猾的他还真没遇到过。</p>

听他口中这不知道是褒是贬的话，玄空只是微微一笑，浑不在意。</p>

杜清远看到眼前这和尚眼下的青黑，他墨色的眸中有压抑闪过，接着杜清远伸手将玄空拽到自己跟前，“告诉爷，你几日没睡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