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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西营，入冬以来并无什么积雪。</p>
每日清晨霜染林间，军营里炊烟弥漫。</p>
阎行睡醒后哪里有洗漱的条件？</p>
先是打了一碗熬煮稀烂的豆汤，整个人坐在壁炉前烤火，同时醒神。</p>
板筑而成的土屋内住了三十人，睡的是双层大通铺。</p>
居住条件很是拥挤，土屋占地面积并不大，也就四米乘七米的格局，中间还有一条立柱。</p>
没有窗户，只有一道门，门正对着壁炉。</p>
壁炉对面，则是另一排营房的壁炉，两个壁炉共享一个烟道。</p>
石块垒砌的壁炉排烟顺畅，夜里也有人当值守夜，保证土屋内气温不至于冻人。</p>
而门外正对着另一座营房，两座营房门对着门，只有一丈宽的过道。</p>
因天气寒冷的缘故，这条过道已覆盖了树枝茅草，还压了一层土。</p>
导致营房内光线微弱，只能靠壁炉提供光亮。</p>
为了加快建设，营区都是这样一排排的。</p>
壁炉内黑陶锅熬煮着浓稠粟米粥，阎行刚开始有些不适应，现在他胃口不错。</p>
思索之际，隐约听到马蹄声，很快就听到敲锣的声音。</p>
营房内等待早饭的俘虏有继续躺着的，也有坐在第一层通铺边缘等候的。</p>
普遍油头垢面胡须杂乱，听到铜锣敲响，这个营房里的推选出来的三名十人长当即出门。</p>
门外走廊光线更是微弱，阎行端着豁口黑陶碗混在人群里走出廊道。</p>
就见木台上站着一名穿戴两裆铠，头插白羽的军吏，这军吏大致清点人数，见这处营地的二百多名十人长陆续抵达，就侧头看一眼监管这里的军吏。</p>
这军吏当即敲响铜锣：“肃静！”</p>
见安静下来，白羽军吏举着手中公文环视下方：“征北幕府调令，愿披甲征讨匈奴者，立刻报名编册！三人中只取两人！捕斩匈奴一人，减刑三年！捕斩两人，释放！捕斩三人，奖赏马匹准许归乡！捕斩五人，准许赎买一人！”</p>
这军吏低头看着前排的阎行：“这是幕府对阎校尉请战文书的回应。”</p>
阎行喝光豆汤，仰头就问：“何时出发？”</p>
“越快越好，你们将随荆州兵一起奔赴潼关，在潼关发放铠甲、器械！”</p>
这军吏将手中卷起来抛给阎行，又说：“最快是今日午间，荆州兵过境时与他们一起出发，在北营过夜！”</p>
阎行这些人从凉州出发时携带的铠甲、器械、冬季御寒皮衣、帐篷之类，早已经被搜刮、剥夺。</p>
也就阎行一人获得了保留佩剑的荣誉，即便这样，阎行本人的行囊也被没收了。</p>
隔壁营区，吕常也拿到了调令，他们不需要三选二，全营征调。</p>
比起阎行，吕常得到一些荆州乡党的扶持，还能穿一套暖和的新冬衣，也有时间打理自己的仪容，将胡须收拾的利索精致。</p>
毕竟吕常这些人已经开始干技术工作，不像关中获得的俘虏，只能干伐木、筑墙、盖房子这类重体力工作。</p>
西营不远处就是蓝田大营，目前只有三千青壮在集训，这批兵员来自荆州的移民队。</p>
甄宓天一亮就拿到了马腾的书信，马腾坐不住了。</p>
北地胡已进犯甘泉山，被杨秋伏击击退后，杨秋也果断后撤，强化池阳防线。</p>
段煨虽然没有向她发什么信，但北地方面肯定打起来了。</p>
等这封信送到太原前线，怎么也是两天之后了。</p>
所以马腾一边向前线发书，一边也让女儿给甄宓送信。</p>
看过这封信后，甄宓迟迟不语。</p>
马芸就举着一颗鸡蛋对她解释说：“父亲看来久守必失，原本郎君的安排并无隐患，奈何此战杀伤斩获甚大。如今已不止是河西匈奴，北地羌胡也是如芒在背。”</p>
说着她就用锥子扎破鸡蛋，再轻轻用力就捏碎了鸡蛋。</p>
蛋液淌到碗里，马芸又拿起一颗鸡蛋：“若有一处被羌胡突破，就如这鸡子一样，一点破，就是一片破。若是不破，自然是稳固如初。”</p>
她也握着鸡蛋使劲捏，鼓足了劲，鸡蛋猛地裂开，蛋液飞溅。</p>
喘了粗气，马芸才说：“姐姐你看，想要守住防线，就不能放任羌胡攻破一点。”</p>
甄宓点着头，也是忧虑：“我自然相信马君侯的推论，只是我素来不问军事，这贸然插手，恐惹不快。”</p>
马芸又劝：“羌胡各部联军来犯，敢为先者终究屈指可数，多数羌胡持观望态度，不肯尽力。父亲自有一番英名，若到渭北，可抵三千人。有庞德襄助，北地羌胡不敢贸然行动。这样拖延一些时日，各处防备更为严密，或许可以支撑到郎君凯旋。”</p>
就算撑不到黑熊回师，只要前线与匈奴的终极决战分出胜败，羌胡联军自然会后撤、请降。</p>
现在羌胡联军的作战热情并不高，多数是来观望形势的。</p>
能找到一条缝，那就群起而上。</p>
而马腾觉得自己可以堵住这条可能存在的隙缝。</p>
甄宓犹豫再三，就说：“郎君并未明确限制，马君侯不妨先返回槐里点验家资。四五日后，郎君回复自到槐里。”</p>
马芸当即道谢，马腾早三天返回槐里，就能有三天时间动员周围的旧部曲。</p>
虽然这旧部曲接受过改编，但重新熟悉，总好过突然调动。</p>
三辅之地战争潜力持续释放，旁边的弘农郡也在动员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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