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英雄气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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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里路，对黑熊来说不过是饭后跑马散散心的路程。</p>

但对行军如搬家的军队来说，六十里路是两天的路程。</p>

除非放弃扎帐篷、建造营垒，构建简单的防御工事。</p>

等黑熊再次返回兹氏城东军营时，才有一股骑兵分队返回。</p>

这支骑兵分队已经壮大到八百余骑，其中关中籍贯的骑兵只剩下不足三百。</p>

骑兵分队与解救的女子、奴仆们乘马驾车驱赶兽群，兽群以羊居多，其次是马，牛数量相对来说比较少。</p>

马匹多数驮载了物资，也有的马匹纯粹驮着的就是一包包的首级。</p>

黑熊不需要向许都朝廷报功，许都朝廷也不会派人来检验首级军功。</p>

可这次出战的士兵，收编整合的武装奴仆需要这些首级军功，所以需要送过来给黑熊检阅。</p>

送都送来了，检阅完毕埋葬的话未免浪费。</p>

只好命令俘虏清洗干净，用河东运来的食盐腌制后装车，继续向潼关运输。</p>

一车车的首级顺着驰道向南而行，可以有效保护这些首级生前的子女不受豪强劫掠。</p>

黑熊眺望白花花一时难以数清楚的羊群，更像是浪潮一样。</p>

隔着面具，他左右卫士、军吏看不到他的表情。</p>

不同于喜悦振奋的军吏，黑熊更感忧虑。</p>

这么大规模的人口迁徙，会加速疾病的传播。</p>

不管是人，还是兽群，远距离迁徙会患水土病；迁徙规模大了，也会给当地人带去水土病。</p>

想了想，当即捉笔向甄宓和郭泰写信，督促甄宓加快冬衣制作，进入关中的男女、孩童必须分发新的衣物。</p>

也让郭泰加快准备，几天后第一批抵达的运输队要在骊山洗浴。</p>

骊山温泉规模有限，只能给迁徙途中的伤员使用。</p>

所以要伐木烧水，让迁徙到新丰的人口洗个澡，再换上新衣服。</p>

归属感、仪式感都不重要，尽可能通过换洗的方式隔绝、减缓疾病传播。</p>

两道军令发出，黑熊才出营检阅这次斩获的人口和首级。</p>

至于牛羊马匹等兽群，回归关中后会根据功劳进行分配。</p>

何止是这些兽群，带着孩子的女子也会重新安置。</p>

仗打到现在，不止是匈奴人、太原、河东豪强在发懵、晕头转向。</p>

黑熊这里的军吏、士兵也是差不多的，只知道己方不断地胜利，在持续的胜利中兵力壮大，得到的人口、兽群越来越多。</p>

就连战斗中损毁的器械，也不需要修理，可以使用缴获的器械。</p>

匈奴内迁后，其三个王庭装备的器械明显开始向汉军的质量靠拢。</p>

而匈奴不断的失败，败的太快，以至于匈奴小部开始迁徙、躲避。</p>

此刻，匈奴左部王庭。</p>

刘豹戴金鹰头冠，头冠装饰蓝宝石。</p>

各部首领、王庭大臣、氏族长者六七十人围坐在巨大的帐篷里。</p>

刘豹还年轻，二十岁出头，见最后几个氏族长者被搀扶进来落座，才开口：“汉军中收编了各部的奴隶，用重金收买了这些人。这些奴隶知道我大小部落的虚实和冬季住址，也知道各部春夏牧场。”</p>

众人默默聆听，几个年老的氏族长者忍不住咳嗽几声，吐痰后又强忍着，不言语表态。</p>

刘豹继续说：“不是我们打不过汉军，而是汉军有备而来，设诡计收编了奴隶，又毫无廉耻的袭击了单于大军。王庭也是没有防备，被他袭击攻破。从单于再到单于王庭，汉军追着我们打。”</p>

几个首领点着头，刘豹就说：“东边各部已被他攻破，现在他背后只有汾水、沼泽，他可以放手进攻我们。如果我们战败，他就能收买更多的奴隶，带着他们一起去进攻右部。右部无处可逃，我王庭三部必然亡在他的手里。”</p>

一个王庭大臣开口：“左贤王的意思是我们应该退回山里，躲避汉军的锋锐？”</p>

“对，不仅是为了躲避汉军的锋锐，我们退入山中，汉军将无法获取更多的奴隶和兽群。他们想要进攻右部的话，还要分兵防守。这样汉军的选择就两种，一是追逐我们，我们可以邀请右部来夹击他，因而这个可能性不高。”</p>

刘豹自幼在河东、平阳长大，精熟于汉家典籍，有条不紊讲述：“汉军只能分兵向西进攻右部，这样他们想攻破右部后就能获得右部的奴隶和兽群，能壮大汉军的实力。而我们就袭扰他们留守的部队，为右部提供声援。”</p>

“这样汉军两面受敌，他们的攻势必须停下。到那个时候天气寒冷，他要么退兵，要么向太原大姓借取粮食。如果退兵，我们可以追在汉军后面，寻觅战机；他若是向大姓豪强索要粮食，那么我们就能与豪强组成联军，围攻这支汉军。”</p>

刘豹说着左右环视，语气很自然，气势也很强烈：“为了取得胜利，我们要尽快退入山中。多余的兽群、女人、奴隶若是带不走，就统统杀了，让它们腐烂，也不能沦为汉军的爪牙。”</p>

各部首领们面面相觑，也是迁入平阳、太原后，王庭三部才能快速发展。</p>

不管是人口还是兽群，都比过去壮大了太多。</p>

如果按着刘豹的说法，各部人口最少也要折半，兽群折损更大。</p>

看着这些小部首领，刘豹尽可能用温和的语气说：“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牵招带着四五千人即将走出雀鼠谷，我们正面的汉军又增强了。最多两天，牵招就能抵达中阳县城。中阳县长可以拒绝关中的汉军，他不敢拒绝牵招。”</p>

“三天，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后，牵招能做好进攻准备，关中的汉军也会完成集结，他们加在一起最少能有一万五千骑，我们王庭三天后最多也就七千步骑，其中两千多奴隶在作战时有叛变的风险。”</p>

“我们重返离石王庭，我会同意他们的请求。”</p>

刘豹语气严厉起来：“我的祖父为了帮助汉军讨伐鲜卑，带着一万匈奴勇士为汉军战死，祖父重伤归来，才回来几百人。我的父亲帮助汉军讨伐黄巾，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现在我的叔父也因为轻易相信汉军，兵败身死。我的家族，已跟汉军不死不休。”</p>

“我将同意离石各部的请求，成为新的单于，带领他们与鲜卑征战，也将带着他们重现大匈奴的荣光！”</p>

说着刘豹站了起来，俯首盯着十几个部落首领：“现在就问你们一句话，可愿意追随我的脚步？重现大匈奴的荣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