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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长安城近郊一处废墟。</p>
千余人在这里开挖，一处帐篷里钟繇来回踱步。</p>
虽说黑熊领着三千关中兵去了河东，可对方突然来找他喝茶的话，钟繇一点都不会意外。</p>
只要河东方面没有送来黑熊的头颅，那就相当于聚集驻屯在新丰、潼关的虎牙军随时可以在黑熊统御、指挥下再次扫荡关中。</p>
这种情况下，很多事情必须耐着心思，以不变应万变。</p>
比如现在，河东传来消息，说是黑熊突袭匈奴营地，大破之，斩杀单于，尽降其众。</p>
莫名其妙突袭匈奴部众，这还是桓灵二帝以来的第一次。</p>
取得胜利后，更是解除袁谭所部铠甲，命令袁谭轻装出发；而这部分铠甲则拿来武装新的骑兵部队。</p>
最新的消息传来，说是黑熊已经督兵向北，进攻匈奴平阳王庭。</p>
钟繇更是感到为难，思索朝廷、曹公会采取怎样的行动。</p>
帐门外的卫士轻咳几声：“明公，长史公来了。”</p>
“快请。”</p>
钟繇挪步走向自己的桌案，直身跪坐，装模作样拿起了毛笔。</p>
见帐门揭起卫觊走了进来，卫觊脸上很不好看。</p>
他从风陵渡赶路回来疲惫异常，更感心累：“元常公。”</p>
“究竟如何了？”</p>
“袁谭已经抵达，所部四千余人，马五千余匹，另有匈奴首级六千三百余级。”</p>
卫觊说着掏出一封盖了泥印的竹简双手递上：“若不能取胜，我河东男女将无余种。”</p>
说罢卫觊跪坐在地，脊背弯曲，庞大的压力压垮了他。</p>
如果黑熊战败，以对方的快马，轻易可以逃回关中，可河东人怎么办？</p>
匈奴人报复的时候，能活下来几个？</p>
普通人也就算了，卫家四百年基业，恐怕什么都剩不下。</p>
“竟有六千余级？”</p>
钟繇惊叹，现在不比汉末黄巾、群雄时期，现在你想杀良冒功，也不好凑六千颗成年人的头颅。</p>
参与联军的一半匈奴雇佣军被杀了，如果匈奴人这口气缓过来，打不了关中人，难道还打不了河东人？</p>
他很理解卫觊的忧虑，在匈奴人看来，是河东人引来了关中人。</p>
卫觊暂时没有交谈的心情，钟繇就拆开泥封，阅读这封来自安邑的密报。</p>
看完密报，钟繇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转手递给卫觊：“他对河东颁发了讨伐匈奴檄文。”</p>
卫觊半信半疑双手接住，快速阅读只有三十几个字的檄文，更感诧异的是其中一条信息，黑熊竟然跟牵招翻脸了。</p>
牵招带着五千乌桓骑士大跨步后撤，仿佛再跑的慢一点，就会被黑熊逆汾水推进时顺手进攻。</p>
河东能有多少战争潜力？</p>
卫觊眼中，河东能打的就卫固、范先三千余人，再其他的只能守城，不具备野战能力。</p>
这道讨伐匈奴的檄文激发了河东的热情，又能涌现多少能战斗的部队？</p>
现在不是先秦，也不是前汉，更不是桓灵二帝时期，河东民间青壮力量缺乏军团作战的训练。</p>
黑熊带去河东的三千关中兵综合素质虽然不错，但也无法构建一个野战军团。</p>
虎牙军留在关中，缺乏核心力量的黑熊，不可能从河东动员兵力组建什么像样军队。</p>
所以这道檄文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黑熊战败之前，稳住河东的形势。</p>
钟繇思索着，说：“闻喜一战，虽然是背约袭击，但斩首六千余级，此事太过于惊骇。”</p>
之前扫平关中十部，前后也没死六千人，就连三千人都没有。</p>
现在一动手，就杀匈奴人一半。</p>
又持续向北推进，等深入匈奴各部冬季聚集区，那杀的可就更多了。</p>
见卫觊沉思，钟繇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关中统一之速，利在吏民安稳，但也坏在过于神速。黑虎牙威信缺乏，今河东之变，足以扬威。”</p>
卫觊点着头，无奈口吻：“元常公说的道理是对的，可若战事不顺，我河东男女何其无辜？”</p>
两人相顾再是无语，只能希望前线打的好看一些，最好打掉匈奴人短期内报复的元气。</p>
而他们眼中撤退的牵招也只是命令乌桓骑士返回代郡，或回归袁熙麾下。</p>
牵招并未撤离，他也被黑熊打了个措手不及。</p>
就如黑熊战前预料的那样，袁尚可以丢失并州，但不能丢失自己这个重量级盟友。</p>
所以目前牵招只能配合黑熊，协助黑熊进攻匈奴。</p>
哪怕牵招不信任黑熊的作战计划，也只能尽力配合，将最大的干扰因素，也就是乌桓人遣返。</p>
不仅乌桓人是干扰因素，之前的太原郡兵也是干扰因素。</p>
太原郡兵、太原豪强与匈奴各部联系紧密，以至于牵招不敢再用太原兵，只能命令各部驻守不动。</p>
唯一一支勉强能信任反而是他强行征募的一支新军，没有背景，也没有良好的器械。</p>
于是这支刚在绛邑驻屯两日的千人部队再次顺着汾水北上。</p>
牵招统御这支部队行军两日抵达白波谷附近时，斥候快马来报：“使君！镇北军已破平阳城！”</p>
斥候勒马立稳，对牵招递出前线随军使者的帛书：“单于王庭向西河离石逃遁，黑镇北统兵追击！”</p>
“去休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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