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子扬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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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雨水不歇，黄白城中门户紧闭。</p>

这终究是一座储粮运城，城内居住的只有梁兴的部曲与部曲家眷，没有其他士民。</p>

城内军营，随着梁兴首级传阅，营中吏士也都缴械。</p>

黑熊不敢耽误，封存器械的同时，立刻着手精简营中吏士。</p>

愿意留下的继续当兵，不愿意的编为民户。</p>

他也再三保证这些人的部曲身份，才打消了绝大多数人的疑虑。</p>

比起纳税服役的普通百姓，他们更想当将军的部曲。</p>

当了将军的部曲，也就将军能欺负他们；可若是当郡县编户之民，那太多的人可以欺负他们。</p>

部曲生活再苦再危险，终究有铠甲、兵器在手里，具有反抗的能力。</p>

这是关中大乱后，残存百姓的血泪认知。</p>

必须掌握武力，不能将安全寄托在其他人的善良之上。</p>

气候正常物产充足时，董卓、李傕这些人还能琢磨着朝廷之事；可天气大旱时，为了稳住军队，这些人只能选择抄掠百姓。</p>

旱灾刚开始没死多少人，大多数人死于军队抄掠引发的大混乱与逃亡中。</p>

军营内先是清退了一批不愿当兵的，黑熊又将体质羸弱，年龄超过三十岁的人清退，暂时编为辅兵控制在手里。</p>

同时也收拢原有的军吏，只要是队官以上，尽数软禁在梁兴的府邸。</p>

也只有梁兴的府邸，才能让这些军吏放心。</p>

毕竟梁兴府邸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适合集中处决的场所。</p>

去掉这么三拨人，城内军营勉强还剩下一千三百多人。</p>

按照老办法，百人一队，自己推选百人督和各级军吏；随后分发战旗，旗上书写籍贯姓名。</p>

最后再派人誊抄制成军册，按着传统一式三份。</p>

这种工作已经不需要黑熊亲自去负责，随行的青州兵重甲步兵就能面面俱到，贯彻落实。</p>

至于梁兴府邸内的护卫，这些人的体格、武技来说，肯定是黄白城驻军中的佼佼者。</p>

可不能随意放任，也不好进行武装。</p>

时间紧迫，只能剔除军吏与梁兴的亲族，余下混编为四个辅兵百人队。</p>

几乎一整天，黑熊就忙碌军队整编。</p>

午后，雨水稍稍停止，天空依旧阴云相连。</p>

这种天气，根本不适合军队开拔，所以也就没必要担心临晋方面。</p>

就连五十里外的高陵驻军，都不适合移动。</p>

也是因为这场雨，黄白城变故不为城外所知。</p>

新的战机又摆在了黑熊面前，到底是就近强袭池阳城内的马玩，还是原计划折返临晋，对侯选下手。</p>

有梁兴首级、李堪的印信，足以轻易号令庞德出兵向北截断马玩的退路；可这样的话，临晋方面会有意外变故。</p>

想了又想，黑熊同时向驻屯茂陵的庞德、高陵的刘晔下达调动命令。</p>

并让信使分别携带梁兴首级去茂陵见庞德，再去见刘晔；李堪印信则相反，先送到刘晔面前，再送给庞德去看。</p>

只要刘晔派遣的关中兵抵达协防，他就能脱身，单骑返回临晋。</p>

黄白城有向南的驰道，两拨信使齐齐向南而去。</p>

过白渠木桥后，一拨信使直奔西南茂陵，一拨信使转向东边高陵。</p>

得益于秦国、西汉对关中的建设，长安附近城邑密集。</p>

往往二三十里地就有一座城邑；驰道沿途，各种村落废墟更是前后相连。</p>

只是大多数城邑空虚，居住其中的百姓甚至不需要到城外耕种，光是开垦城内废墟，所种庄稼就能自足。</p>

信使驱马轻驰毫无节省马力的意思，用大约三刻左右的时间抵达高陵。</p>

人马疲敝，信使一跃下马对城上呼喊：“我乃镇北将军使者！”</p>

守军面面相觑，领头军吏不认识对方，探头观察：“将军在东，你如何从西来！”</p>

“镇北将军已破黄白城！”</p>

信使厉声呼喝：“快让我入城！我难道会自寻死路？”</p>

“天色已晚，恕我不能开门！”</p>

军吏回应一声，当即命令左右守兵将准备好的吊篮垂降下去。</p>

那信使将马匹交给副手，挪动颠簸酸困的双腿一瘸一拐走向吊篮，勉强抬腿进入吊篮。</p>

十几名守军拉扯粗壮麻绳，吊篮缓缓上升。</p>

信使躺在篮子里举着公文：“文书在此！”</p>

见他疲倦，守兵又将他从吊篮里扯出来，用担架运到县衙。</p>

使者来时，刘晔正与张既一起下棋。</p>

被剃发后的张既如今头戴黑巾帻，被钟繇解救后，在司隶校尉衙署任职。</p>

作为高陵人，他受钟繇指派，来到高陵协助刘晔做一些工作。</p>

有张既的协助，刘晔果然轻松很多。</p>

今日有雨，两人自上午对弈饮酒至今，谈论天下英雄，好不畅快。</p>

只是都很默契，没有谈论黑熊。</p>

很快，信使被担架抬到外厅，刘晔绕过木隔子屏风来见着信使，奇怪询问：“卿如何自西而来？”</p>

“随将军破黄白城，故从西来。”</p>

使者将文书递出，还有一方银印：“昨日……军师，卑职口渴。”</p>

“呵呵，我这就去给你取酒。”</p>

刘晔听对方口音，勉强认出来是当初船队里的人。</p>

他转身去屏风后取来半壶酒，铜酒壶递给对方，对方嘴对着壶嘴就是吸溜一口咕嘟畅饮。</p>

仰头喝光壶中酒水，信使美滋滋说：“昨日李堪请降，将军渡洛水赴宴，不想李堪突然反悔，袭击将军，为太史文恭所斩。”</p>

刘晔观察银印，不解：“李堪怎会如此不智？”</p>

“仆也不知，可能是渡河的船队是临晋人，李堪认为我军无船，北岸只有将军随行三百余人。欺将军兵少，南岸大军难以渡河解救，这才突然发难，不曾想太史文恭骁猛异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