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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黑熊抵达时，可能是因为阴天下雨，甘宁早早收工。</p>
黑熊也登上这座关城，潼关目前也没什么大名和著名战役。</p>
只能算是函谷关的替补，是环绕关中塞障关卡之一。</p>
所以一千八百多人驻屯关城内，多少有些拥挤。</p>
今夜还会入住中垒营骑士二百多人，住宿条件更差，再差也比帐篷好。</p>
甘宁也学会了黑熊的作图技巧，带着一块木板来见黑熊。</p>
此时黑熊站在关城唯一的北城楼上眺望东方，可见远处设立了新的烽火台。</p>
有几座烽火台在河边，河边沙土松散不能筑墙，所以是木头搭建的烽火台。</p>
还有几座烽火台在南部的山梁之上，山梁背后视线盲区，肯定也有烽火台，这些是土垒版筑而成。</p>
不过潼关距离华阴太近了，这烽火台就算发出示警又有什么意义？</p>
搞不清楚华阴守将的思路，不过设立烽火台是沉稳的套路。</p>
早一个时辰发现，多做一个时辰的准备，也不至于慌乱无措。</p>
思索间，甘宁摆好木板对黑熊解释说：“渠帅，今年河北干旱，波及河内。河内张晟聚集饥民自孟津渡河，劫掠雒阳西北，如今顺函谷，向弘农而来。”</p>
甘宁指着弘农郡东边最大的一股兵力讲述：“这张晟是原河内郡守张杨旧部，张杨死后张晟免官。如今聚集饥民作乱，因常骑白马，自号张白骑。”</p>
这跟黑山军一系列渠帅的绰号一样，可惜张晟作乱前已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聚集的又是河内郡西部山区的饥民，所以被认出来了。</p>
甘宁又指着弘农中部的陕县：“河北委任的弘农郡守令狐邵已抵达陕津，正征募吏士聚集粮秣，大约目前有千余人。待秋粮征收完毕，其众约在五千。”</p>
其中近半人响应征募，大概只是想把自己缴纳的秋粮吃回来；不能指望这些人有什么战斗热情，除非是打顺风仗。</p>
最后甘宁指着面前的华阴：“华阴守将刘开，是令狐邵举荐的都尉，是河北河间人。”</p>
黑熊听了笑了笑：“这么说令狐邵暂时也不敢信任弘农人，别说他，我也不敢信。”</p>
弘农杨氏那么大一个团体，在外地可能斗不过当地人，可在弘农，杨氏才是王者。</p>
杨家那个主簿轻易脱离钟繇，钟繇也走的干脆，其中说没有阴谋，谁信？</p>
令狐邵也怕自己被杨氏骗到华阴，然后莫名其妙被绑到钟繇面前。</p>
对方彼此有猜疑就好。</p>
这次军事行动，能抢到华阴的粮食、人口就算是开张大吉；抢不到粮食，也能把人口带回来。</p>
守将要焚烧粮食，那己方能救多少就抢救多少，反正不能留给令狐邵。</p>
弘农多山少平地，粮食本就紧张。</p>
河东人也是愿意提供粮食的，可究竟愿意提供多少？</p>
来自河东的粮食是有限的，河东人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消耗的差不多，内部龌龊就爆发了。</p>
甘宁见黑熊面有喜色，就提醒说：“渠帅，据仆听闻，张晟少年时以三河骑士从皇甫嵩平黄巾，是一员悍将。今受令狐邵邀请来弘农，其部饥馑困乏，受令狐邵所制，必然会出死力。”</p>
“兴霸不必忧虑，这万余饥民，男女对半，再算上孩童，张晟所部青壮最多只有一半。其中敢战之士，不会超过千人。”</p>
黑熊很清楚流民帅的底色，算起来自己当时逃亡，也是有机会裹挟百姓做个流民帅的。</p>
只是自己心软，做不出那种事情。</p>
反正曹操主力大军驻屯陈留，自己裹挟两三万流民跑到淮南，刘馥也会出面安抚自己。</p>
可其中风险太大了，道德压力也有一些，黑熊早早就放弃了这类想法。</p>
否则看看宋武、张俊引导的流民队伍，他们也是有机会做大做强的。</p>
故而黑熊很是轻松，对甘宁说：“我们就是把张晟想的再厉害一些，他麾下能战之士也不会超过三千。三千战兵，却带来一万多张嘴，令狐邵这笔买卖很亏。”</p>
甘宁则说：“或许这张晟与袁氏早有联络，是令狐邵的可信之人。”</p>
“大概是这样。”</p>
黑熊垂眉看地图，抬手在潼关敲了敲露笑：“袁谭，他怎么跟我打？就近扎营，潼关附近平地都是沙土，松软无法筑墙。大概他要等到天气寒冷时，用水浇灌沙土，筑造冰墙冰城。可这样的话，他的粮食够不够？”</p>
想着，黑熊抬头去看远处河边的木垒烽火台，微微皱眉：“都尉刘开是河北人，如今也知道潼关土质松软，看来这个军情已经送到了袁谭面前。”</p>
如果华阴守将是个弘农本地人，与身边人早就知道潼关的土质，所潜意识里会认为其他人都知道，不会特意上报潼关的土质问题。</p>
可惜，对方是个河北人，已经发现土质问题，大概率上报了。</p>
土地不适合扎营，是个很重要的情报。</p>
只要上报，袁谭不可能疏忽。</p>
说着他目光落在甘宁脸上：“兴霸，你若是袁谭，会怎么想？”</p>
这下甘宁沉默了，认真思索片刻：“我若是袁谭，听闻渠帅与钟繇联合之后，愤恨渠帅之余，也会派遣使者，以求联合渠帅。”</p>
见黑熊不语，甘宁继续说：“若不能联合，则联络钟繇，行离间计。使渭水北岸驻军坐观成败，如此渠帅孤军守御潼关，难免心生愤慨，再遣使商谈，或许可收成效。如果不成，则挥军掩杀，一决生死。”</p>
甘宁两次提及派遣使者谈判，黑熊听着陷入沉思，自己就那么没有原则，很好收买？</p>
不对，是甘宁的眼界已经超脱了普通领兵将校，开始向方面大将的层面发展。</p>
谋求外交、政治手段解决问题，才是超一流将军的素养。</p>
甘宁有这方面的潜质，有战略规划能力。</p>
所以年轻力壮的时候可以当斗将，老了可以当元帅。</p>
是个天生的国之柱石。</p>
黑熊缓缓点头，又哂笑：“你高看袁谭了，他若有决死之心，也不会被河北人抛弃。不管这些，今夜好好休息，明日若不降雨，就向华阴进发。我先回去，防止马超生事。”</p>
“是，仆领命。”</p>
甘宁郑重拱手应下，黑熊也就转身下关楼，骑了阴干马，引着吕布，又风一样策马疾驰向西而去。</p>
城楼之上，甘宁又怔怔望着，对鬼马的渴望更加强烈了。</p>
大概需要立下特殊的功绩，才能有这样的鬼马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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