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谋事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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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甘宁所部最先抵达。</p>

他已经补满了八百人编制，此刻的甘宁兴冲冲而来，甚至感觉身上铠甲轻了三成三！</p>

那么多年的积郁之气，此刻成了他胸膛内熊熊燃烧的柴薪。</p>

比之报复诸蔡、刘表，开拓关中反而是微末小事。</p>

真给荆州人解除桎梏，荆州帮助下，开拓关中时受到的助力更多！</p>

黑熊驻马河边迎接甘宁，见甘宁驱马在前渐渐靠近，当即纵马迎上去。</p>

甘宁也驱马到路边，八个百人队鱼贯而行。</p>

甘宁矫健翻身下马，拱手仰头眉目间是难以克制的振奋：“渠帅！”</p>

黑熊索性也下马，问甘宁：“我听说南阳人与刘表仇恨难解。我若给吕常一个机会，可能收编他们为我所用？”</p>

“若是眼前，这七百余人自然是助力。”</p>

甘宁略略思索就回答：“就恐战后，吕常生出其他想法。其乡党强盛，不可不防。”</p>

黑熊想了想，就说：“我无意在襄阳逗留，战后就退回南乡。吕常等人身在军中，又能有何作为？”</p>

“渠帅，在析县时已收编吕常等人时已经说明，若强征入伍，他们难以服气。”</p>

甘宁劝说：“为吕常七百人，不值得让人置喙。”</p>

感觉黑熊可能是喜欢吕常才干，甘宁又说：“以仆看来，剪灭诸蔡所缺不过时机，而非诸蔡强盛难敌。今后渠帅之大业，只能是关中。吕常之流故土难离，强留军中，若外泄机密，则坏大事。”</p>

见黑熊思索衡量其中得失，甘宁又说：“此前堵阳一战，公事也。今渠帅号令彼辈讨伐诸蔡，亦堂堂正事也。”</p>

“吕常不会因公事而憎恨，也不会因正事而懈怠。”</p>

“开拓关中，乃渠帅私事也，实难令吕常效力。再者，青州兵强劲，却是外人。渠帅引吕常同行，吕常自内而发，其中若生变故，悔之晚矣。”</p>

甘宁从容讲述，想要带吕常这批人去关中创业并不容易。</p>

特别是讨伐诸蔡成功后，荆州州府、镇南幕府都会进行深层次的改组。</p>

南阳人或许不会再敌视刘表，甚至会拥护刘琦。</p>

一改之前荆州守成之风气，变的激进起来。</p>

杀掉诸蔡，刘表父子失去强力支柱，有可能他们治下荆州的策略从极端孤立变成对外强硬干涉。</p>

蔡瑁一族会背负沉重的罪名沉入深渊，沦为刘表父子与荆州士人和睦的祭品。</p>

甘宁是个务实的人，他在吕常身上闻到了类似的气味。</p>

如果诚意到位了，他相信吕常会做出令人愉快的选择。</p>

这个世上最无奈的事情就是，什么东西都是有上限的。</p>

例如一个人的诚意，和一个集体里的地位。</p>

若能做刘玄德麾下的关云长、张翼德，谁又肯去做糜芳、魏延之流？</p>

不是甘宁嫉妒吕常的才能，而是吕常这个人是地区领袖，可以带动一大批人做出选择。</p>

现在若引吕常入伙，势必跟他并驾齐驱。</p>

怎么说呢，甘宁有些看不上吕常。</p>

这是超一流对一流的鄙视，吕常已经三十多岁了，这辈子成长有限，个人能力很难有突破性发展。</p>

别说吕常，就是文聘、韩晞这两位刘表麾下大将，甘宁也有些看不上眼。</p>

甘宁见黑熊沉思不语，心中有些忐忑，转而就说：“吕常之流难以共苦，渠帅立足关中后，遣退青州兵，再招此人不迟。期间羁縻扣押，消磨其锐气，待他头发长好，遣能言善辩之士反复游说，遂可得也。”</p>

“原来是这……我剃头发，确实有些过分了。”</p>

黑熊听了恍然做笑，也不以为意说：“那就随他吧，我的规矩不能破。”</p>

人很难战胜死亡的恐惧，可名誉破裂、社会人格死亡也是很沉重的精神负担。</p>

今后破城，剃守将的头发……哪怕剃发的时候气的跳脚大骂。</p>

可心里暗暗的欣喜，也只有本人自己清楚。</p>

这种事情多干一些，形成传统后，能省很多事。</p>

本来还想半路拦截吕常，甘宁已经提醒他了，没必要跑过去自讨没趣。</p>

哪怕吕常有心投奔，就剃头发这种事情，是很伤颜面的。</p>

怎么也要等吕常头发长出来后，再考虑这个事情。</p>

甘宁后面，就跟着吕常所部七百余人。</p>

吕常所部行军速度并不快，他们负责运输析县多余的矛戟、刀剑。</p>

而他们后面，还跟着王威七百人。</p>

王威、甘宁一前一后两支队伍都是甲兵，中间吕常这七百多人缺乏盔甲，根本没有战斗力。</p>

析县、南乡县之间的道路与淅水平行，是一条河谷道路。</p>

两侧多是山峡，吕常这些人跑都没地方跑。</p>

他们抵达南乡城外临时营地，天色将暮。</p>

吕常见之前被俘虏的青州兵重新武装，不由心脏狂跳。</p>

伊籍不可能背叛刘表投向朝廷，青州兵也不可能轻易投降叛变。</p>

所以，这其中肯定有巨大的隐秘！</p>

吕常见一伙荆州军为他们送来大锅、舂好的米，当即快步上前拦住带头军吏：“某博望吕常，欲拜谒郡府明公。”</p>

军吏上下审视一身短衣，泛白麻布裹头的吕常，有些不相信这人会是武猛都尉吕常。</p>

武猛都尉是骑都尉之一，主要节制河内骑士，河内骑士的番号就是武猛骑士。</p>

想了想，军吏点头：“此事我会上报郡府，见与不见在于府君，不在我。”</p>

“多谢。”</p>

吕常拱手屈身拜谢，目送这军吏离去，他才来带营垒边缘观察附近。</p>

见青州兵已经完成重新整编，营地内烹煮牛羊猪狗，吃的好不畅快。</p>

现在南乡人提供多少牲畜，剪灭诸蔡后，足以得到双倍的补偿！</p>

讨伐诸蔡，是符合南乡士民诉求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