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即将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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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高家庄，牛车沿着乡间道路向西浪荡渠赶去。</p>

车内，黑熊翻阅袁涣随身携带的一些公文竹简，越发的不喜欢竹简这种载体和隶书。</p>

以他的文化素养来说，隶书形体不易识别，更别说隶书发展出来的公文专用书法的章草，以及曲曲绕绕的篆书、金文。</p>

勉强读懂这些公文后，黑熊感慨一声：“睢阳渠利在当世功在千秋，人们只会记着睢阳渠，没人会记累死的徭役、士兵？”</p>

袁涣略奇怪看一眼黑熊，就说：“凡做大事，岂能事事俱全？”</p>

“有道理，反正死人是不会喊冤的，也不会从土里钻出来造反。逝者逝矣，活人活着本就困顿自顾不暇，又能为死人做什么？”</p>

黑熊将竹简扎好装进丝绸袋子里，也扎好袋口，另说：“我本以为你会向高家人求助，怎么就放弃了？”</p>

袁涣又是用奇怪眼神看黑熊，没好气说：“我若求助说是受足下劫持将往河北，高氏将会如何？”</p>

“你的意思是说高家人会杀你我灭口？还是说，会帮我将伱封口？”</p>

黑熊说着也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不无这方面的可能。</p>

一路再无语，牛车沿路来到浪荡渠一处渡津。</p>

这是小渡口，只有七八名驻守士兵，连防御的寨垒也没有。</p>

估计入夜后这里的士兵会划船去下游或上游的水寨宿夜。</p>

车夫怀有期待见驻守士兵寡少，可又见三艘插着孙徐旗帜的运船就停泊在近岸处，乌篷船正在河中撒网打鱼。</p>

想到劫匪自称江东孙谦，车夫脸色越发的差了。</p>

车停下，驻守管事的军吏主动上前问候。</p>

青伞盖车驾出行，是两千石大员出行的标配。</p>

袁涣也就下车与对方打招呼，也是见这里驻守士兵稀少，仅仅也只是例行打招呼。</p>

黑熊也下车，就听袁涣对驻守吏士说：“我将借乘江东商船前往浚仪拜谒曹公，随后将乘船赴任梁国。这许都所给车驾也无用了，劳烦你们托人运回许都。”</p>

说罢又命令驾车仆从取下牛车青伞盖，这东西他要带走。</p>

这位仆从动作麻利，似乎很想快点送袁涣一行人登船。</p>

只顾着低头干活，更是不敢去看黑熊。</p>

黑熊扭头去看袁涣，袁涣对他温和做笑。</p>

这时候徐林、宣良引五名甲士摇橹划桨乘乌篷船到码头，徐林站在船头临岸时奋力一跃，快步上前单膝跪拜：“公子。”</p>

边上搬运行囊的驾车仆从惊悚，何止是他，码头驻守的吏士也是警惕惊惧，又强作镇定。</p>

三艘大船，怎么也能有二三十名甲士，这股力量足以令县尉头疼，更别说他们。</p>

此处渡津，也就管事军吏穿了一件破旧皮甲，其他人没有铠甲。</p>

“这是梁国相陈国袁公，宣良你先送袁公登船。”</p>

黑熊嘱咐慢一步赶来的宣良，又对袁涣说：“袁公，请吧。”</p>

袁涣紧皱眉，目光落在驻防吏士，这些吏士已经开始警惕这批江东甲士，各持矛戟围了上来，都站在军吏身后，拄着矛戟，并未表露恶意。</p>

驾车仆从将两袋行囊搬到乌篷船，这时候回来见九名驻守吏士站在一起，遂面色发狠大喊：“这是贼人！欲劫袁公逃去河北！”</p>

他呼喊之际就迈开步子狂奔逃窜，军吏诧异去看袁涣神态之际，道兵吕布就拔剑冲杀而来。</p>

徐林以及另外五名甲士拔刀也随吕布冲杀而上，宣良拔剑指着袁涣胸膛，左手握剑鞘展臂将黑熊护在身后。</p>

黑熊目光却落在逃到七八步外的驾车仆从背影，右手抓卡投掷而出。</p>

做完施法动作，那人又迈动两腿各跑半步就与突然出现的披甲道兵相撞，各退半步，随即被道兵拔刀捅入胸口，刀刃透背而出。</p>

袁涣则眼睁睁看着九名驻守吏士被身形高大的白袍吕布冲开，来不及配合的这些人三个呼吸间被甲兵袭杀过半。</p>

余下的转身要跑，还没跑到五步外，就被白袍吕布、徐林追上刺死。</p>

其他甲士擦拭环首刀，捡起地上矛戟纷纷补刀灭口。</p>

黑熊对袁涣展臂：“袁公，上船吧。”</p>

袁涣长叹一声，他已经给军吏暗示了，可没想到车夫会坏事。</p>

转身走向乌篷船，就见对岸撑船的驻防士兵登岸，朝远处奔逃。</p>

宣良押送袁涣登船，空船再来，黑熊才登船，这时候留下的甲士已配合白袍吕布将驾车的牛斩下牛头。</p>

也有两名甲士去搜索渡津边的草庐，从里面提出半袋粮食。</p>

即将分解的牛，军吏身上的破旧皮甲，矛戟、佩刀，都是要打扫装船的。</p>

乌篷船往返数次，才将零零碎碎的各种东西运输到大船。</p>

重新回到微微摇晃的甲板，安全感油然而生。</p>

“起碇！”</p>

“升满帆！”</p>

“南风偏东！”</p>

“划桨！划桨！”</p>

甲板上、船舱内都有人呼喊发布指令，船帆还没升起，船桨、尾橹就开始摇动。</p>

黑熊望着渐渐远去的码头，对身边袁涣说：“我本不想杀人，可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死人。实在是难以想象曹操、袁绍、袁术等人满手血腥，是如何安心睡觉的？”</p>

袁涣神情不快，反问：“那你今夜可能睡着？”</p>

“睡不着，我夜里很少睡觉。”</p>

黑熊见宣良调整船帆角度完毕后走来，就对袁涣说：“我困了自会入睡，不仅如此，稍后还要涮一锅牛肉吃，袁公可有意乎？”</p>

袁涣摇头，黑熊就嘱咐宣良：“引袁公入舱休息，稍后送一壶热茶。”</p>

“是。”</p>

宣良引着袁涣进入雀室，走木梯下入舱内，就见两侧水手奋力划桨很是卖力。</p>

再往里，引着袁涣进入底舱，底舱内海生活着妇孺、孩童，只有一盏小灯笼提供微弱光芒。</p>

妇女们围坐在灯笼前缝制衣服，船队携带的普通丝帛、粗细麻布几乎都已分配使用，在这些女眷手里变成了身上的衣服。</p>

剩下的都是华贵奢侈品，可以用来换更多的普通丝织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