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残暴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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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随风与夏洛特的重逢，是在2000年的新年钟声敲响的第一秒。伴随着周围那些民众们为了迎接新世纪的到来，发出的新年快乐的呐喊。无穷的幻梦如同逆行流星般在北平的夜空上升起，又如昙花在眼前绽放一般幻灭。</p>

那里天气晴朗，烟花的余晖，如纱衣般在那里包裹着大家，大家看上去都比平时还要高兴。</p>

月光就如同楚河汉界，在地面上分割出清晰的界限，那熟悉又模糊的身影，此时就站在月光的那一侧，亦如当年夏洛特同他的第一次初见。</p>

望着那月光下模糊的身影，即使那最简单的一次对视，也仍能刺伤夏洛特早已随时光流逝而变得麻木的心脏和神经，那是她的父亲，是她精神上的领路者，此刻的他就像夏洛特第一次在教堂里面见到他时那样完全没有变。</p>

可面对这样的顾随风，夏洛特却迟疑的站在那里，再也没法向前迈出一步。尽管她是那么的想要上前拥抱对方，像孩子那样在他怀里撒娇。可是当她透过自己那副镶着金丝边的老花镜，看到了里面映出的自己那双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的双手，她最后还是按耐住了心中的悸动。</p>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这么久以来，在自己和顾随风之间，时间单方面的只在她自己身上汹涌地流逝了。</p>

“抱歉……夏洛特，老爸回来晚了～”</p>

那熟悉的声音击穿了她的耳膜，像是那战场上最猛烈的重磅炸弹，她的泪水伴随着尘封的记忆开闸奔涌。</p>

夏洛特低着头望向身边的小女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为何会觉得，那姑娘是如此的眼熟了，因为那正是夏洛特儿时最好的玩伴，龙王夏璃。想到这里，她突然用力掐了掐自己苍老的脸颊。</p>

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梦境之后，她颤颤巍巍地抬起右手，握住面前年轻男人那宽厚可靠的手掌：“父亲……”</p>

“嗯……”</p>

顾随风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羸弱苍老的夏洛特回握住她干枯瘦弱的手，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位百岁老者，而是当年的那位红发姑娘。</p>

夏洛特深深地看着顾随风，语气也突然变得激动起来。</p>

“你还活着，你回来了……”</p>

顾随风紧紧握着夏洛特的手，声音里面带着难以言明的威严。“是的，夏洛特。我平安的回来了……”</p>

“你离开太久了，实在太久了……”</p>

夏洛特的声音，激动的溢于言表。</p>

顾随风点头：“是啊，我离开了太久。同样也错过了，伱好多个生日。”</p>

夏洛特摇头道：“这已经不重要了，你能平安回来就好……”</p>

顾随风和夏洛特的再度重逢，没有久别重逢之后抱头痛哭的畅快泪水，也没有那种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对于岁月跟时间流逝的过度感慨。</p>

因为他们的内心足够的强大，漫长时间带给他们的丰富阅历，也足以去让他们能够看淡世间所有的痛苦悲伤。</p>

可这并不妨碍他们与彼此共享，那久别重逢后的喜悦。</p>

顾随风走到隐秘的角落，划开岳王庙底下那座尼伯龙根的大门，示意夏洛特跟自己到里面详谈。平复好心情的夏洛特对此倒也是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早在一百年前她就对这位男人创造出的那些奇迹，而感到见怪不怪了。</p>

夏洛特走进了尼伯龙根，顺着顾随风的指引找到座位坐下，顾随风则是默默在那里为她沏了一杯红茶。夏洛特接过顾随风递来的茶抿了一口，然后她仿佛突然在那里想到了什么，怅然若失的表示。</p>

“既然你回来了，那二号是不是……”</p>

“嗯，他已经不在了。”顾随风淡漠的同夏洛特点了点头，“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原本就是我的一部分，他的记忆已经上传到了我的脑海内。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你不用纠结于他的问题。”</p>

夏洛特放下茶杯，表情颇为不悦。</p>

“唉……这么多年过去，你果然还是跟当年的时候一样，冷静得让人害怕。确切的说应该是你不懂人类的感情，把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当成你的玩物。”</p>

“你跟二号，终究还是不一样的。”说到这里夏洛特突然自嘲似的，对一旁的顾随风枉自苦笑道：“父亲，你说……我是不是蛮可笑的？”</p>

“我明明知道二号不是你，也曾因为你的事情跟他发过脾气。可真当他不在了，我却开始怀念起那家伙了。”</p>

顾随风闻听完夏洛特的这番叙述，全然没有半点情绪层面上的特殊波动，这是异常薄凉的对夏洛特表示。</p>

“你若怀念二号，我大可以复活他。”</p>

夏洛特摇了摇头：“你看你又来了，你总是这样，总以为力量就能改变一切。”</p>

“你还不明白吗？二号已经死了，在你回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啊～你难道就连他的死亡也要夺去吗？他太累了，是时候该休息了。死者，是不能复活的。”说到这里，夏洛特黯然的垂下眼眸。</p>

“跟你比起来，二号其实才更像是一位合格的好父亲……”</p>

顾随风怔了怔，理解不了夏洛特此刻的这种有些拧巴的怪异情感。</p>

“夏洛特，你是在埋怨我吗？”</p>

夏洛特笑道：“怎能不埋怨呢？不信守自己的承诺丢下我们大家这么多年。然后自以为是的用一个魔法分身顶替自己，来欺骗我们的情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