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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真值得你如此?”</p>

三千院摇了摇头:“属下不是信他,是信他给属下画的那一不良人的愿景。属下数十年来在塞外、在河北、在中原奔走,一直在等,却又不知道在等什么,现在才明白,属下是在等这么一个人……自从跟随大帅以来,属下从来不惧生死,更无惧所谓岁月,但前半生便罢了,却惧这后半生,连个愿景都没有。”</p>

一语之下,这院中便瞬间静谧了下去,甚至连前院的动静都慢慢传了过来,三千院盯着地面,已然知道自己恐怕要去投靠萧砚了。</p>

甚至于,他可能连投靠萧砚的机会都没有。</p>

袁天罡摩挲着几片飘在桌上的落叶,在夜色下,竟能仔细看清其上的纹路,而后在看遍这几片落叶所有的分叉点后,才颔首出声。</p>

“你言之有理,是本帅偏驳了。”</p>

三千院闻言一喜,立即抬头。</p>

但袁天罡的声音未止,却是继续道:“然本帅向来不喜为形势束缚,便与人设了一个赌局。这天命,向来是搏出来的,太宗如此,大唐也是如此。这愿景,画之有用否?”</p>

三千院一愣,依然不解其意。</p>

袁天罡并不理会他,似乎这番话也不是对三千院说的,只是拂衫而起:“那位九皇子,让你在通文馆作何事?”</p>

三千院愣之不及,待从这话题陡转中反应过来,才慌忙来答:“不过是见机行事,监视圣主李嗣源动向,摸清此人一应暗地里的作为。”</p>

“倒确实是眼光独到。”袁天罡点评了一句,俨然是在说萧砚。</p>

不过他马上便道:“对李嗣源的动作,就此作罢,巴尔之身可留,你也依旧配合那人行事,不过只有一点,你为其间的所为,需尽数呈于藏兵谷一份,可知?”</p>

三千院并不解为何要对李嗣源放弃动作,但不妨碍他心下大喜,急忙应答:“属下听命。”</p>

“还有一事。”</p>

袁天罡负手道:“李嗣源有一义子张子凡,你安排一二,让其去方山走动走动。”</p>

“属下遵令。”</p>

三千院当即应声,俯首行礼。</p>

不过待抬头,袁天罡竟也没了踪影,只有后方他的‘夫人’领着几个女婢茫然掌灯过来:“郎君,你跪在这作甚?”</p>

“你懂什么。”三千院瞥了其人一眼,漫不经心道:“此行漠北,新得了一功法……往后不要擅自来打扰某。”</p>

“哦哦哦……”</p>

——————</p>

一辆停了许久的驴车开始缓缓行在道上。</p>

然则,这驴车之内,竟是无人。</p>

于它身前,袁天罡负手而行,不过只是观着黄花地,西风紧,夜蓝天,北雁南飞。</p>

这大唐北都,太原晋阳府,终究是添了秋意。</p>

拉车的驴在后面打着响鼻,缓缓跟着,一步一步,极有人性,似若通灵。</p>

而在驴背上,便不知何时有了一道撑着下巴作思考状的人影,正捻着耳边白发啧啧称奇。</p>

“好多年了,居然能观到袁兄因为一言而变了心思,妙哉、妙哉……”</p>

袁天罡负手不答。</p>

但他身后那驴背上的人却仍然喋喋不休。</p>

“三百年太久,只争朝夕……多合袁兄之霸道,咦……不过是否有暗嘲袁兄之意?”</p>

“够了。”袁天罡冷笑一声:“若非你的赌局,本帅何故如此?早就……”</p>

“早就如那李偘一样,打发到某个角落去了?”后面那人笑问。</p>

袁天罡只是冷笑。</p>

但后面那人却继续啧啧出声:“不过袁兄不也是因为这句话留手了,不是么?”</p>

袁天罡停步,负手望着天边残月,耳中似乎依然响着那人的喋喋之语:“只争朝夕……三百年了,袁兄奉行霸道,又争得朝夕了否?”</p>

“呵。”</p>

他兀自冷笑,不语,翻上驴背,却是自断马车,突然折返。</p>

……</p>

翌日,通文馆。</p>

李嗣源揪着胡须踱步走向蛇坑边的木亭。</p>

每有棘手的事,他多是在此来思考决断的。</p>

不过今日,他却是陡然生疑,却见木亭之内,一青衫人影早已静坐,正在煮茶相待。</p>

(本章完)</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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