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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势……”</p>

袁天罡听罢,只是漠然念叨着这两個字,进而突然冷笑一声:“所以,你携分舵背叛不良人,入梁求官,斩耶律阿保机,不过是为一己私计尔?”</p>

很明显,这位大帅的态度突然反转,是不满萧砚这一大势二字。</p>

后者当然不急,只是在沉吟片刻后,突然上前一步,在袁天罡的目光下,大手在棋盘上一扫,竟将所有棋子一并扫下去。</p>

数不清的黑子、白子,洋洋洒洒的纷乱砸落在地面,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在地上不断弹动、滚落,最后终于不成样子。</p>

“属下从未想过要救活这一盘棋。”</p>

萧砚把手探进黑子的棋盒,道:“正如属下所言,按照属下的棋术,最多不过再走五六步,便下无可下,只能失势。”</p>

袁天罡将手负于身后,冷漠不语。</p>

“然而——”</p>

萧砚捏出一枚黑子,轻轻放在棋盘的一角,抬头道:“属下,却可斗胆新开一盘棋。大帅所言的天机不会有,属下所言的大势也不会变。但人活一世,焉能不搏否?</p>

属下没见过李太史,以前也从未见过大帅,却是从来不信什么天道、霸道。属下只相信,大唐不会因为天机而重现,更不会因为大势转变而复兴,只有人!</p>

只有通过天下人心,大唐才能再延续下去,天行有常而人道有为,霸道可,天道亦可,若无人心念大唐,大唐存之何用?”</p>

他几乎完全不停顿,且一语既出,便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目光落下去,放在那棋子上,道:“所以,属下才会兴兵河北,才会出塞诛耶律阿保机,才会求官于朱温。</p>

大帅言属下是为私计,属下不可否认,属下追求的是权力,更是那足以颠覆朱梁的权力!</p>

然而,权力——”</p>

“只是我实现理想的工具。”</p>

“我秉承不良人分舵之位,但想做的,是能够匡复大唐,是如大帅般能够有力量造福天下的大唐臣子。”</p>

他抬头而起,却见袁天罡一言不发,只是负手而立。</p>

所以他不再多言,只是吐出最后一句话,退后一步,深深施礼下去。</p>

“大帅既要铸歧国为大唐之基,我,便也想铸一片地方,成为大唐之基。”</p>

从方才开始,萧砚的自称就不知何时由‘属下’变成了‘我’,然而袁天罡却已然忽略这一细节,只是负手俯视着施礼下去的萧砚。</p>

木亭中沉默了许久。</p>

臣子……</p>

袁天罡在心中推敲着这两个字,却是摇头不止。</p>

他不可否认,萧砚说的话确实可能大半都是真心,但‘臣子’二字,实在经不得推敲。</p>

不过他的眸光又一转,看着那一干干净净的棋盘,亦在心中思量。</p>

他也不可否认。</p>

眼前此子,着实是罕见的天生聪慧者。</p>

至于其中有没有他人的教导,例如那位不信他的先帝留下过后手,亦或者那前一任天暗星早就在暗地里接受了先帝的任命等等,他不在乎。</p>

他在乎的只有萧砚本人。</p>

这萧砚,着实是一把利剑。</p>

若其真只是一个后继的不良人,他其实并不介意花费些许心思好好培养一番,这柄剑,他很喜欢。</p>

他只怕,若没有自己,这柄剑,那朵李儿花握不住。</p>

不过,他袁天罡还在。</p>

他有无限的光阴,有无限的精力。</p>

九、十之争,终究会有一个结果。</p>

这个结果,他袁天罡会亲眼见证,亦会让李淳风看看,谁才是那个真正的李儿花。</p>

“本帅,欲让你见一个人。”</p>

“谨听大帅安排。”</p>

“昔日昭宗皇帝第十子,李星云。”袁天罡看着萧砚,道:“本帅来此见伱,便就是此意。不良人是利剑,你掌的不错,本帅并不想深究,然这柄剑终会归于殿下,你可明白?”</p>

萧砚没有犹豫,只是道:“既有大帅吩咐,我自当听命。”</p>

“不过当下你不必急。”</p>

袁天罡伸出一手,掐指算了算,道:“在必要之时,本帅会予你一个消息,这等消息,便由你亲自献给朱温。”</p>

“敢问大帅,这消息是?”</p>

“龙泉宝藏。”</p>

“……”萧砚抬起头,先是显得稍稍错愕,进而点头听命。</p>

“你为不良人,既有心为大唐重臣,本帅不会干涉你。”袁天罡负手向外走,“本帅不欲染世事,待今后殿下登得大宝,你即可为不良帅。”</p>

“谢大帅信任。”</p>

萧砚再次施礼,待抬头,却见袁天罡已然不见。</p>

他默然而立片刻,弯腰去拾捡地上的棋子。</p>

却见满地的黑白棋子,都如无根之萍一般,随意散落。</p>

好在。</p>

他与这位大帅,都有一个秘密。</p>

萧父死了。</p>

那位林叔也死了。</p>

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当只有这位大帅与他了吧。</p>

但大帅不知他知,他却知大帅知,这也便是袁天罡愿意容他的原因。</p>

萧砚不需要根,他自己就是自己的根。</p>

感谢大帅。</p>

授剑与他。</p>

(本章完)</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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