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水溶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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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往曾去过北静王家里么？”贾琮道。</p>

“去过好几次，都是他小妾殁了，给他道恼去。”宝玉道。</p>

贾琮道：“见了什么人，谈了些什么？”</p>

宝玉道：“他家里三山五岳、四海八荒的奇人异士甚多，不过随便谈些黄老之学、古人文章、诗词歌赋，倒颇有进益。”</p>

贾母听出有些不对，贾琮似乎在盘问什么，忙道：“可是有什么关碍？”</p>

贾琮笑道：“没事，只是琮首次登门，总要先问清楚王爷的喜好，免得失礼。”</p>

实则是他对此人颇为顾忌，知道宴无好宴的道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过从宝玉这傻小子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p>

贾母笑道：“嗯，你虑得很是，北静王府和咱们家世代交好，上上代王爷当时还想把嫡出幼女许给你太爷呢。”</p>

众女都是眼睛一亮，好奇心大盛，这倒是头一回听老太太说起，可为何代善公没选王府贵女，而选了老太太，这里面定有文章了。</p>

因都把眼看着贾琮，示意他快问明白。</p>

贾琮见众女八卦之火大炽，只得笑着接口道：“却不知咱家太爷早已名草有主了罢。”</p>

众人都掩嘴笑起来，什么名草有主，胡说八道。</p>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啐道：“胡吣什么，不怕雷打，竟编排起太爷来。”</p>

贾琮笑道：“老太太，那您和我们说说，当时太爷为何不选王爷爱女，这有些不合常理。”</p>

众女忙附和称是，一个个竖起耳朵听着。</p>

老太太破天荒地露出一丝忸怩之色，斥道：“你这猴子，打听这些陈年旧事作甚，还不忙你的去。”</p>

贾琮大笑，道：“我知道了，想来贾史王薛本是世交，太爷先认识了老太太亦不为怪，而且……”</p>

“而且什么？”众女忙问道。</p>

“而且看咱家姑娘，便可遥想老太太当年是何等风姿绰约，光彩照人，那位王府贵女想来很难和老太太媲美。</p>

所以么，以太爷的英明，鱼和熊掌如何取舍，还用得着说么？”贾琮道。</p>

众女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捂着嘴偷笑。</p>

贾母被贾琮猜中真相，有些羞恼也有些得意，啐道：“什么好下流种子，在我这里浑言乱语，还不离了我的地儿。”</p>

众女见她神色，也知道贾琮说的差不离儿，都轻笑起来，忙开口帮着转圜。</p>

贾琮洒然一笑，道：“老太太息怒，琮这就走，明儿与宝玉一同赴宴。”他正想会会这个年轻的贤王。</p>

——</p>

次日，贾琮与庞超计议已定，眼看近午时分，便携如意、宝玉同往北静王府赴宴。</p>

到内仪门处下了车，见早有许多宾客到了，晃眼一看，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北静王与几个叔伯弟兄正在应酬迎接。</p>

见贾琮如意到了，北静王忙舍了诸人，过来拱手笑道：“定国公、殿下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又向宝玉点了点头。</p>

贾琮笑道：“王爷客气了，琮仰慕王爷久矣，就等着吃王爷的东道，今儿总算得了机会。”</p>

如意白了他一眼，抿嘴轻笑。</p>

北静王笑道：“定国公肯赏光，小王幸甚，本来早有做东之意，奈何国公公务繁忙，一直没得其便，亦是小王之过，待会定当罚酒一杯，望国公海涵。”</p>

贾琮、如意笑着与他寒暄两句，自有王府健妇抬了软轿来，把如意抬进内堂，与老太妃等人饮宴，贾琮、宝玉等人则在外面花厅饮宴。</p>

一时，众人在王府专门举办宴会的大花厅内坐下，宴会并未选择合餐制，而是分餐。</p>

每人面前有一张黄花梨长条桌，分列花厅两旁，上面摆着各色果菜、酒水并一整套内造景泰蓝珐琅彩餐具。</p>

贾琮心中一动，这样的宴会形式显然更加正式，主要目的自然不会是吃饭，而是要谈事儿。</p>

这也是分餐制宴会最大的优点，空出中间大片空地可以欣赏舞乐，提升格调，活跃氛围，当然国孝期间这个流程自然免了。</p>

其次，主人坐在上首，俯视全场，便于把控谈话节奏。</p>

贾琮被小厮带到位子上，略略一扫，心中已有了几分提防。</p>

纵观全场，无一个朝臣，全是宗室和勋贵，都是些生面孔，倒不是说贾琮不认识这些人，只是他熟悉的牛继宗、忠信等人竟一个未见，似成他孤军奋战之势。</p>

贾琮虽没看到牛继宗、柳芳、侯孝康等人，却看到了齐国府陈瑞文、治国府马尚、缮国府石光珠，还有史家兄弟，已明白了几分。</p>

座位安置也很有深意，北静王将他捧得很高，竟在主位下首第三个，高于众王爷和皇子，至于前面两个位置，不知是谁。</p>

贾琮心中冷笑，捧杀么？倒也不怵，只看着北静王笑道：“王爷，这座位错了罢，诸位王爷、殿下在座，琮岂敢坐这里？这不是太僭越了么？”</p>

北静王笑道：“国公尽管宽坐，小王早已问过了诸位王兄、殿下，他们都以为这番安排甚是妥当，这个位置舍你老弟其谁？”</p>

贾琮把眼一扫，似笑非笑地道：“诸位都持此见？琮可就不客气了。”</p>

众人皆笑道：“定国公不必客气，当仁不让。”</p>

贾琮淡淡笑道：“谢诸位抬爱。”说完他也不谦虚，一撩衣袍，大喇喇坐下来，似乎理所当然一般。</p>

众人见状，神色各异，或皱眉，或暗恼，或欣喜，或平静，或沉思，显然早有心事，而且必定和贾琮相关。</p>

“这才对了，子龙这般风采，让人既敬且佩。”北静王笑道，“诸位世兄先聊着，小王还得出去迎迎。”</p>

“王爷自便。”</p>

“我等到王爷府上，便如回家一般，何必客气。”</p>

贾琮见身边诸人无不互相攀谈，寒暄问候，却无一人和自己说话，心中微微错愕，旋即明白过了，这些人是想造成孤立自己假象，以此施压。</p>

想到此节，贾琮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冷笑，看你们有什么手段，索性闭目养神起来。</p>

过了片刻，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贾琮睁开了眼睛。</p>

“定国公来了么？”</p>

“琮哥儿，你吃席来得倒早，却不见你做东。”</p>

却见北静王陪着大皇子孙秋、二皇子孙灿、十皇子孙炽联袂而来。</p>

贾琮忙起身相迎，笑道：“见过三位殿下，难得吃王爷一个东道，不来早些儿怎么成？”</p>

孙炽大笑，见他身后刚好有个空位，也不管是谁的位置，便溜过去坐了。</p>

北静王无奈，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好劝他，只得随他去，忙引孙秋、孙灿两人坐到贾琮上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