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征兆，与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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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雾蒙蒙的。</p>

阳光坠落在云海后面。</p>

畸形的树枝扭曲着，向上挣扎。似乎在恐惧它们环绕的黑色尖顶房屋。</p>

那是一座三层高，瓦片脱落的陈旧房子。</p>

狭小的窗口上嵌合彩绿色的玻璃，铁皮包裹的大门被锈迹覆盖。庭院里杂草密集，多得甚至能从墙壁的缝隙里挤出。</p>

玻璃与木头的碎屑洒在石板路上。</p>

看上去实在太荒凉了……</p>

就像上世纪破碎又荒诞的梦境，充斥着过去与陈旧的感觉。</p>

路明非感觉有人在看他。</p>

或许是在废弃的房屋里。</p>

又或许……</p>

是在树干重叠的阴影后？</p>

他不知道。</p>

他找不到对方在哪，只是觉得那目光太过灼热。</p>

……</p>

“喂，放学了莱恩！趴桌上也能睡这么熟？”</p>

身后的同学嬉笑中拍上他的肩膀。</p>

路明非迷茫地睁开眼睛。</p>

欢脱的下课铃在耳朵里由模糊变得逐渐清晰。</p>

值日生踮起脚擦拭内容不多的黑板。</p>

拿着扫把的两人一边清扫一边打闹。</p>

门口处等着最后拖地的孩子一脸烦躁……</p>

嘈杂的活力击碎他心中残留的不真实感，重新将他拉回现实世界。</p>

【那是……梦吗……】</p>

路明非看着手掌中隐没下去的黑龙纹身，不敢确定。</p>

怔了一会儿。</p>

他甩甩脑袋，拎着书包走出教室。</p>

……</p>

天色还亮得很。</p>

这种时节，下午四点的太阳跟朝阳没什么区别。</p>

路明非心事重重地走回家，可刚到附近，就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响。</p>

一个人影在他视线角落中，从隔壁房屋的二楼猛地跳到地上。</p>

灰尘四散而逃。</p>

“我靠！”</p>

路明非后跳大叫。</p>

刚落下来的人也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脚腕倒嘶嘶乱吸。</p>

“莱……莱恩？”</p>

安德烈抬起头，看到是熟人后立马胯下脸。</p>

“你一定是故意的对吧？！快来搭把手，我脚崴了！”</p>

路明非顿时僵住。</p>

因为他根本不认识面前这个叫出他名字的男孩。</p>

他搀起安德烈，正想含糊过去，身侧就又一次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p>

路明非看去，瞪大眼睛：“艾布特？”</p>

“嗯。”</p>

楚子航直起腿弯，平静地点点头。</p>

路明非看着这几乎逃了一天学的同桌呻吟一声：“你怎么会在这？”</p>

“丹尼尔这两天一直没来学校，我和他的朋友过来看看。”</p>

楚子航隐藏重点地解释过去。</p>

路明非一怔，想起这句身体的好朋友，不由多问一句：“丹尼尔……他怎么样？”</p>

“难说。”</p>

安德烈搓搓脑袋，插进谈话。</p>

“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饭也没怎么吃……欸，你都不知道他脸色白得……哪怕说他是个吸血鬼，我看都有人相信。”</p>

路明非听后，面露沉重地点点头。</p>

但其实，他的心里什么感觉也没有。</p>

毕竟只是一个落上【好朋友】名头的陌生人，连面都没有好好见过。</p>

他很难为对方的遭遇担忧。</p>

不过……</p>

艾布特为什么在这？</p>

他与丹尼尔的关系有那么好吗？</p>

路明非繁杂的思绪中突然冒出这样一個念头。</p>

昨天放学，布莱特提起丹尼尔父亲死亡时，他的表情明明没有担心在意的感觉啊？</p>

路明非盯着和安德烈一起离开的艾布特。</p>

他已经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和丹尼尔与伊恩都是朋友，那丹尼尔与伊恩两人的关系应该也不错。</p>

而布莱特今天一反常态的追问伊恩的消息，即便逃学也要来丹尼尔的家里……</p>

再加上根据约翰所说，伊恩是钓起黑鱼，造成一切开端的人物……</p>

路明非的脑子里顿时蹦出一个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荒谬的想法！</p>

【不！不可能！】</p>

他甩甩脑袋。</p>

可看着即将消失在视线尽头的两人，路明非来不及犹豫，拔腿就去追。</p>

“喂！艾布特！等一下！”</p>

听到喊声的两人回过头。</p>

安德烈看着气喘吁吁跑到这儿的莱恩，十分诧异。</p>

“怎么了？”</p>

路明非没有回答，他纠结地看着艾布特。</p>

“咳……卡塞尔……咳咳……”</p>

想了想，他借着喘息干咳一阵，趁捂嘴的功夫小声试探。</p>

楚子航瞬间抬眸看来。</p>

路明非瞪大眼睛：“师兄？”</p>

##</p>

太阳愈发靠近地平线。</p>

纯白的云朵渐渐染上黯淡的红泽。</p>

在一连片鲜艳的火烧云下。</p>

两个男孩面对面站着，默不作声。</p>

他们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p>

尤其是路明非！</p>

他很确定昨天的艾布特和今天完全不同。</p>

这种猝不及防的惊喜真是让他错愕极了！</p>

……</p>

“抱歉。”</p>

许久之后，楚子航率先打破沉默。</p>

路明非愣了一下。</p>

他环顾左右，然后才不确定的指住自己：“呃，我吗？”</p>

楚子航想到今天路明非对艾布特的态度，迟疑着开口：“关于艾布特的事……”</p>

路明非瞬间了然。</p>

“不不，没什么……我是说……我和他也就认识一天……”</p>

他慌忙说着。</p>

可看见楚子航深邃瞳孔中翻涌的愧疚时，他突然就此顿住。</p>

片刻后又叹一口气。</p>

“好吧，是有一点在意。不过师兄，你也不是故意的……况且，我也没资格说你呀。”</p>

他抓抓头发，自嘲的地了笑一声。</p>

“我也只是占据别人身体的坏蛋啊。”</p>

两人再次沉默了。</p>

半个太阳落在微微荡漾的海面下，让无色的水又多出一种凄婉的颜色。</p>

清风袅袅。</p>

巷子外叫喊与买卖声愈发热闹。</p>

路明非想到什么，突然说：“师兄，你今天才附身到艾伯特的身上吗？”</p>

楚子航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p>

“不……这是我第二次附身。第一次我成为了另一个叫做亚当的孩子。”</p>

安德烈早就被打发走了，所以他们能聊些更隐秘的话题。</p>

路明非听到这有些好奇：“这还能多次附身的哇！师兄你是怎么做到的？”</p>

楚子航垂下目光，表情晦涩。</p>

许久后才轻声说：“因为我死了。”</p>

？？？</p>

“……哈？”</p>

路明非眨巴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p>

死了？！</p>

这不是他们离开自己身体的第二天吗？</p>

也就是说楚子航，他那么厉害的师兄，只活了一天就挂掉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