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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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船终于上岸了。</p>

残破又血腥的船体引起群众的轩然大波。</p>

尤其当他们看到被抬下来的一堆尸体后更是惊叫连连，不多时就有听到消息的家属跑过来嚎啕大哭。</p>

凯撒正要下船，一只手突然按住他肩膀。</p>

“等一下吧。”金姆在他身后低声说：“等他们冷静一下。你最好先呆在这里。”</p>

凯撒回过头，“为什么？”</p>

“这不是很明显吗？！”</p>

金姆听到他的话皱起眉头，“你下令将那些人抛进海里，虽然我们都知道这是最佳的选择，但那些受害者的家属可不会那么理智……他们一定会迁怒你的！”</p>

“不！”</p>

凯撒听到这话郑重摇头。</p>

他看着金姆，轻声说：“这不是迁怒！”</p>

金姆愣了一下，“什么意思？”</p>

“没有一个男人会恐惧去承担自己决定的后果。不管它是好的，还是坏的。”</p>

凯撒挣开他的手掌，平静地走下破烂的船梯。</p>

“命令是我下的，甚至会遭遇这种事情也是我的原因……惩罚与愤怒是我应该承担的后果……这绝不是迁怒！”</p>

台阶在脚下咯吱作响。</p>

围在尸体旁的男女们赤红双眼。</p>

他们抬起头，目光像剑一样刺向审讯台的中间——那个金发灿烂，面色肃穆的男人。</p>

金姆听到这话呆住了。</p>

他看着凯撒的背影怔怔出神。</p>

不一样了！</p>

真的不一样了！</p>

那个怯懦无能的年轻人在一夜之间就完成蜕变，褪去了稚嫩与青涩，变成真正能支配海洋的男人。</p>

金姆扶着栏杆。</p>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看到宗教油画里浩荡神圣的神明，世界所有的光都扑在对方脚下。</p>

沉默许久，他将手掌放在胸口，微微弯腰。</p>

“头儿！”</p>

##</p>

杂物堆积，影影绰绰的地下室里，头顶的昏黄吊灯闪烁微弱光芒。</p>

几个盖着黑布的长条状物体像棺材似的堆放在角落。</p>

而在狭窄的空间的正中心，放着一张冰冷，且锈迹严重的铁床。</p>

双目紧闭的老人呼吸微弱地躺在上面。</p>

苏北洵站在旁边，带着胶皮手套的手掌从地上的水缸里抄起一只章鱼，看了看又重新扔回水里。</p>

“哥哥，事情闹大了。”</p>

小孩子盘腿坐在垒起来的纸箱上，没好气地冲他抱怨。</p>

“之前你用流浪汉进行炼金实验我就不说了，但你明明袭击凯撒又不杀他……等那艘渔船回来，我简直不敢想会引起多么大的风波！”</p>

“有什么关系？”</p>

苏北洵面无表情的脸隐没在灯光里：“我们需要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场足够精彩的故事……即便是牺牲，也要荡气回肠。”</p>

他不以为然地继续在周围的水缸里挑挑拣拣，“不用担心，反正诺玛，还有那個警署长会为我们掩盖。”</p>

“那能掩盖多久？十天，还是二十天？”小孩叹气。</p>

他无奈撑起下巴，像极了为熊孩子操心的家长。</p>

“你把本来永久运营的游戏玩成了限时开放……最多一个月，卡塞尔一定会发现异常。”</p>

“足够了。”苏北洵耸肩。</p>

他动作不停地拿起一只海星，想想后冲小孩晃晃，“这个怎么样？如果能嵌入人体，你觉得会发生什么？”</p>

“……或许嘴巴长在肚子上，进食时表面的皮能向外翻开？”</p>

小孩抖了一下，想想都觉得恶心。</p>

他翻个白眼，“章鱼，海星……下一个你是不是要用海绵？比奇堡布里克瑟姆分堡？”</p>

苏北洵失笑，“死物炼金吗？我可以试试”</p>

他拿起床上的尖刀，在老人胸膛开出一个口子。又将稀释后的胚胎血液注射入伤口，最后将海星摁在血肉里面。</p>

随后他将对方四肢割开，沉入一个装满水的长条玻璃缸内。</p>

炼金术是一门以【能量】为基础，以【为物质脱胎换骨】为目标的多分类门术。</p>

究其本质，是把物质拆解为万物最基本的单位——能量，再把这些能量以不同的排序方式重新组合，使原有的物质发生根本性的转变，或使这个物质获得原本不属于这个物质的特殊性质。</p>

不过受限于目前的条件，苏北洵只能利用龙王血液本身的侵蚀性，进行嵌合，或者说同化炼金。</p>

——就像日本海沟里，小孩的胚胎合入破冰船那样。</p>

只要再辅以一些仪式，就能将不同的生命特征进行统合，制造出章鱼人，或者海星人什么的。</p>

小孩坐在那看着苏北洵在鱼缸上照起黑布，推着堆放到角落，突然开口说：“楚子航吞下炼金造物的血液后好像有些不同了。”</p>

“我知道。”苏北洵点头，“毕竟它们身体里流淌着龙血。即便是稀释后的，且足以将普通人玷污同化。”</p>

他取下胶皮手套，用清水洗干净指缝，“不过，那些残留在血液里的精神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这我就不知道了……”</p>

##</p>

布里克瑟姆港口。</p>

凯撒终于见到了来调查的那位警官。</p>

他从人群里走出来。</p>

“您好，我叫乔治。”男人伸出手掌，“乔治戴维斯。”</p>

凯撒与他相握，看眼周围后皱起眉头，“不好意思，但……只有您一个人来吗？”</p>

乔治脑海里浮现出约翰敷衍的模样，有些语塞：“呃，先生，您知道的，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们警署的警力的确不够……抱歉。”</p>

凯撒微微眯起眼。</p>

因为他的手机损毁，所以报案时是由其他渔民打的电话。但他在旁边听得很清楚，对方的确将事情述说完整，包括将近十位的死亡人数。</p>

可即便如此，也只来一人……</p>

【约翰，或者警署里也有问题吗？】</p>

凯撒闪过这个念头。</p>

在他出神时，乔治已经越过他，走到港口的渔船边，蹲下抚摸破烂的底板。</p>

钢铁像被咬过的面包，边缘满是扯扯的拉丝，刺挠得厉害。</p>

“这是鱼咬出来的？”乔治抿抿嘴，想到了父亲，明亮的眼睛晦涩几分。</p>

“没错。”凯撒站在他旁边，“一群黑色的鱼，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品种。船上有很多人都被他们咬死了。”</p>

基于对方普通人的身份以及对警署的怀疑，他有保留地解释。</p>

乔治瞬间想到摩尔宠物店的那件案子。</p>

“这样吗。”他撑着膝盖起身。</p>

即便在接到报警电话时有所猜测，但他脸色还是难以自持地凝重几分。</p>

——因为这证明，那种黑鱼并不是个体，布里克瑟姆附近海域还生活着至少一群。</p>

这对这个渔业小镇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浩劫！</p>

但乔治不明白，为什么约翰一直敷衍地面对，不愿意派遣更多警力过来？</p>

他觉得这实在奇怪，但怎么也没有头绪。</p>

回过神后说：“抱歉，艾伦先生，我想伱需要和我回警署一趟。”</p>

“我明白。”凯撒点头。</p>

乔治对渔船拍下十几张照片，并向那些家属承诺一定给他们个交代之后，带着凯撒坐车离开。</p>

……</p>

现在是下午两点。</p>

车轮碾过铺设整齐的街道。</p>

警车里很安静。</p>

凯撒坐在副驾驶座闭目养神，乔治也在认真开车。</p>

可猛得！</p>

车身突然开始剧烈抖动！</p>

警车在地上划过S形轨迹，然后在呲呲的摩擦声中急踩刹车。</p>

凯撒瞬间睁眼，双腿伸直抵住身体不往前倾，一只手已经拉开侧边的车门，警惕周围。</p>

乔治则一头磕在方向盘上，额头通红。</p>

他第一反应是看向副驾驶的凯撒，确保对方没有逃跑的迹象后，才甩甩脑袋下车检查。</p>

“爆胎了！”乔治按着扁下去的车轮皱起眉。</p>

他起身看看周围的景色，确认出位置后，探头对凯撒说：“抱歉，艾伦先生。这里距离警署不远，能麻烦你和我走过去吗？”</p>

“当然。”</p>

凯撒自然没有意见。</p>

可这时，乔治却突然顿了一下。</p>

他余光中看到在旁边巷道里，一个井盖半打开的靠放在旁边。</p>

“请稍等。”</p>

乔治对凯撒示意后，跑过去想将井盖恢复原状。</p>

可就在他蹲下去的一瞬间！</p>

黑漆漆的井洞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