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序幕下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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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涩的语节从口中吐出。</p>

仿佛有老和尚推动木锤，晨钟冲着朝阳敲响。混沌的声音穿过天堂，越过地狱，沉沦的宿慧将被点燃。</p>

各种不明所以的碎片在脑海中飞速闪过。苏北洵看不清，那些杂乱的线条搅得他脑袋生痛，手中的纸被捏成一团。</p>

有个东西在他心底怒吼，牢固的锁链绷直抖动。</p>

然后……</p>

太阳坠落！</p>

世界一切的光都消失了。太阳跌落到眼眸里，点燃那一抹金色湖泊。身旁元素欢腾雀跃，流动中带来萧瑟的寒潮。</p>

教室被冻结了。</p>

除了趴在桌上睡着的路明非，手舞足蹈的学生们全都无意识的看向他。金色的光将他包围，平庸的座椅被镀上闪光。</p>

“冷静！孩子，冷静一点！”教室的大门咣当被推开，曼施坦因大喊：“没事的！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灵视中的假像，这里很安全。”</p>

他在监控里发现不对就立马跑过来，但现实的情况还是令他大吃一惊。空气中像是飘着猛兽的信息素，让踏入领地的羔羊脚步僵硬。</p>

但这种感觉很快消失了。黄金瞳缓缓熄灭，重新变回猩红色的眼眸。</p>

“曼施坦因教授。”苏北洵按住脑袋打个招呼，难掩疲惫：“我可以先回去吗？”</p>

他将手中皱巴巴的卷子展开，重新摊平在桌上。</p>

“当然可以。”曼斯坦因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图与文字，点点头后说：“方便问一下你的言灵吗？”</p>

言灵是混血中最大的秘密，但他作为主管学生的风纪委员，是需要对言灵进行记录的。</p>

“催眠，言灵序列表中第14位。”苏北洵说。</p>

“和富山雅史同类型的言灵吗？”曼斯坦因摸摸光溜溜的脑门，觉得合理又不那么合理。</p>

怎么说也是A级预选，他是了解过苏北洵的，也看过叶胜发过来的报告，对这孩子的言灵种类做过大致判断。</p>

【言灵：催眠】是他猜测中可能性最大的一种。但切身感受过苏北洵的血统威压后，他又不自信了。</p>

“你确定吗？会不会是表现形式类似的其他精神系言灵？”曼斯坦因忍不住说。</p>

虽然血统等级与言灵没有直接挂钩，但这么高的血统，仅仅14序列实在太可惜了。</p>

“可能吧。”苏北洵没有否认：“但仅以目前而言，我认为与序列14最符合。”</p>

当事人的话让曼施坦因只能摸摸下巴。他拿起桌上的卷子，“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之后再说。”</p>

曼施坦因拿起试卷走在前面，苏北洵缓缓跟住。四周静止的同学重新开始张牙舞爪，而就在他踏出教室的瞬间，余光中飞过一抹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孩身影。</p>

不是苏子异！</p>

苏北洵瞳孔缩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坦然自若的走出考场。</p>

“真好呢。”曼斯坦因看着他消失在阶梯转角后露出笑容，“看样子，学院里又要出一个能和楚子航、凯撒媲美的精英了。”</p>

“只是A级吗？”诺诺嚼着口香糖靠在墙上：“看他刚才那样子，你说是S级我也相信。”</p>

“S级当然好，但那实在太难了。”曼斯坦因摇摇头：“每个人进入灵视时看见的东西都不一样。有的会看到自己的过往，有的会通过血统看到龙类的记忆。就像我，灵视时听到了将天空割开的风声。”</p>

“哦～，你想说他是看到龙类经历过的某种景象，出于自保全力爆发血统，才造成类似的现象？”</p>

“有可能，但谁知道。”曼斯坦因耸耸肩膀：“真正让我认定他并非S级的，是另一個原因。”</p>

他有些可惜地叹气：“是他并未将言灵释放出来。”</p>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S级血统，言灵：戒律。效果是令领域内龙族血统阶级低于自己的血裔无法使用言灵。</p>

戒律的效果一直笼罩在整个学院。苏北洵在灵视失控，全力点燃黄金瞳的情况下都没有用出言灵，血统当然只会比S级低。</p>

诺诺听懂了。她从窗口看一眼呼呼大睡的路明非，仰起头，不知在想些什么。</p>

##</p>

“哥哥。”阳光下，一只小短手在图书馆门口挥呀挥。</p>

小孩子站在树木的阴影下，另一只手放在脑门上，遮住阳光撒下的碎斑。他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可依旧热的直吐舌头。</p>

苏北洵突然想笑。他有一种高考结束家长殷勤等在校外的微妙感觉，因为灵视混乱的心情意外地开始慢慢平复。</p>

“哥哥，怎么样？你的言灵是什么？”小孩子期待地跑过来，绕着他转圈圈。</p>

“言灵14：催眠。”苏北洵看他一眼往前走。</p>

“啊～！”小孩子顿时大叫。他抿抿嘴，连头顶的那撮头发都垂头丧气地塌下来：“怎么是精神系的。”</p>

“精神系怎么了？”</p>

“没什么。”小孩子有气无力地摆着手，面色凄苦说：“只是有一种宝贝被牛头人糟蹋，却无力反抗的苦主心情。”</p>

“……你知道的可真多。”苏北洵眼角一抽。</p>

“嘿嘿。”小孩露出憨厚的笑：“我也是跟哥哥生活时间长了才学会的。”</p>

“有吗？”</p>

“当然有！”小孩伸手举例：“你看《新恋爱白皮书》的时候就发弹幕批判过，还有《七龙珠》布玛与贝吉塔在一起的时候，伱好像也不太能接受。”</p>

“……你记得真清楚。”</p>

“因为这是和哥哥一起的记忆嘛。”小孩子眉眼弯弯，像是朝阳下的棉花堡。</p>

他小跑着跟在后面，突然抬起手，试探地握住苏北洵的指头。</p>

苏北洵僵了一下。他有些意外，平日里如同幻影的小孩竟在此刻有了真实的触感。</p>

“可以吗？”小孩子语气可怜巴巴的。他黑色的瞳孔亮亮的，闪烁着期待与恳求的光，就像色彩斑斓的彩虹。</p>

苏北洵不说话。</p>

……</p>

白色的云朵飘过太阳，花草树木在安静的歌唱。仿佛世界的一切都鲜活起来，连空洞的内心都被填满。</p>

可是，为什么呢？</p>

苏北洵有些不知所措。他17年的人生第一次经历这种感觉，有点排斥，又有点喜欢。就像有两颗心放在面前，不知道哪一个才属于他。</p>

“因为你在孤独。”小孩子将手抓的更紧了。</p>

他视线飘忽，声音像是跟在风里：“哥哥，你已经孤独太久了。久到你已经忘记，有人陪伴是什么滋味。”</p>

他顿了顿，轻声说：“生命都是需要同类的，没有谁想要孤独的穿过旷野。即便是黑王也不例外。”</p>

苏北洵垂下眼眸。他迟疑片刻，缓缓地，将小孩子的手反握在掌心。</p>

土地烤出热浪，两道影子相融相连，就像是行在喷吐业火的炙热地狱，彼此依偎。</p>

不停不息。</p>

##</p>

3E考试结束了。</p>

每个人的试卷都被装进黑色的密码箱，由曼施坦因提着离开。</p>

路明非从昏睡中醒过来，揉了揉压麻的手腕，目光懵懂又茫然。他想着睡梦中那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孩，总有一股抱着他大哭一场的冲动。</p>

“该死！我该不会被废柴师兄传染了吧？！”路明非面色大变，总觉得自己毕业后会和芬格尔一起踏入出演小言电影的道路。</p>

将这些杂念甩出脑袋，他随着人流走出教室，跨过门扉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红发的女孩皱着眉头，机械式地将铅笔收起，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恼。</p>

路明非很想问她：美丽的女士，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吗？</p>

他会微微弯腰，像带着单片眼镜的怪盗基德一样优雅。女孩则会惊叫一声，扑在他怀里激动说：基德大人，请把我的心也一起偷走吧。</p>

但这都不可能发生。</p>

现实里，他只能看一眼就默默走开。诺诺是凯撒的女朋友，她被那个像皇帝一样的男人小心的捧在心尖上，废柴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p>

“师弟，收收味。”芬格尔用叉子戳着面前的酱肘子：“这玩意儿已经很难吃了，再配着醋味我根本就咽不下去。”</p>

“那你可以换份主菜。”路明非翻白眼：“再说了，我哪里有醋味？”</p>

午餐时间，他们坐在餐厅的弧形穹顶下。这座餐厅像骑士时代的圣堂，穹顶正中央挂着巨大的树形吊灯，每片叶子都是一盏水晶小灯。</p>

“哈，不打自招了吧？”芬格尔用叉子指指他，肘子的油脂还粘在上面：“如果你真的喜欢，就指定诺诺做你女朋友嘛，这是你赢得【自由一日】的权利，不用白不用。”</p>

“……会被凯撒打爆吧。”路明非捂脸。</p>

芬格尔端详他片刻，目露鄙夷：“懂了！想当牛头人，又没有‘夫目前犯’的勇气。”</p>

他叹口气：“师弟，你这样是不可能成功的。至少，你要先把锄头挥起来啊。”</p>

“木锄头凭什么去挖人家金墙角？”路明非哼哼唧唧：“还‘夫目前犯’，你当我们在日本拍电影呢？”</p>

“那你就没幻想过电影中的女主角长着一张诺诺的脸？”芬格尔冷笑。</p>

他语重心长说：“师弟啊！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不是牛头人，难道你想当纯爱战士，维护诺诺与凯撒的爱情到天荒地老，然后在他们婚后抱着孩子痛哭流涕？”</p>

路明非不说话了。他将肘子塞进嘴里，填得满满当当。</p>

这时，另一个人端着盘子走进来，坐在间隔的第三张桌子上。</p>

“学霸？”路明非有些惊讶，也存着转移话题的心思：“考试结束的时候我好像没有见到他。”</p>

“提前交卷了。”芬格尔说：“我有小弟看到他考到一半就回宿舍。”</p>

“这也能提前交卷？”路明非嘴角一抽。他又看像芬格尔：“你小弟还真多啊，这就是八年级老学长的含金量吗？”</p>

路明非觉得，这货能搞到那么多八卦还真不是没有理由的。</p>

“主要是碰巧了。”芬格尔压低声音：“他回来的时候，我小弟正在撬他的宿舍门，差一点就被逮到！”</p>

“撬门？”</p>

“是啊。”芬格尔面露惋惜：“我将他的照片私底下发给荷兰某些老主顾，她们愿意用5000美元一张的价格买他的私生活照片。我小弟就是去装摄像头的。”</p>

“5000美元？”路明非张大嘴巴：“这也太赚了吧！”</p>

“是吧！”芬格尔贼笑，搂住他肩膀：“你和他不是同个高中的吗，今天下午能不能把他约出去？”</p>

他豪迈的伸出三根手指：“只要师兄得偿所愿，每张照片我愿意分你300美元的高额利润！”</p>

“免了。我可不想把底线和你拉到同一高度。”路明非看他就像看人渣一样。</p>

##</p>

吵吵闹闹中，时间很快过去。</p>

曼施坦因将路明非的考卷拍照后传给校长，然后将剩下的卷子一一评分。这件事并不困难，翻来覆去就是那八条龙文，再加上诺诺的帮助，很快就大功告成。</p>

“辛苦了。”曼施坦因打个哈欠，将成绩通过诺玛，一张张扫描到档案里面封存：“剩下的交给我就可以。”</p>

“教授。”诺诺站起来却没有离开，“你不是还要寻找何塞袭击路明非的真相吗？”</p>

“是啊。”曼施坦因很头痛：“名单已经让诺玛追踪调查了，发现有几个可疑的地方。之后还需要我在人工筛查一遍。”</p>

他说到这就有些恼火：“该死的古德里安，需要我帮忙时一口一个好朋友，看到我有麻烦就不知道跑到哪去！”</p>

他赌气地大声发誓：“下次见面我再理他，就让我被电死在电椅上！”</p>

“那……”诺诺轻声说：“需要我帮忙吗？”</p>

曼施坦因看她一眼：“你还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p>

“兼个职嘛。”诺诺伸个懒腰，纤细的腰肢裹在背心下面：“我相信教授会给我个公道的价格的。”</p>

##</p>

夜深了，一艘拖船在长江上游的暴风雨中颤抖。和校长对话的那个中年男人站在驾驶室前，看着雨水一波波砸在前窗上。</p>

他叫曼斯龙德施泰特，卡塞尔学院的教授，这艘船的船长，也是这次探索三峡下白帝城的负责人。</p>

而就在水面50米以下，叶胜与酒德亚纪沉浸在青灰色的水流里，射灯探出一条短暂又朦胧的光带。</p>

强大的生物电流从一点爆发。叶胜操纵着他的“蛇”，顺着冰冷的河水像每个缝隙蔓延。</p>

【言灵蛇】</p>

这是他的言灵，可以控制栖息在思维深处的生物电流，如千万斥候般探索周围的情形。</p>

向下，一直向下。</p>

叶胜眼底流淌着淡金色的微光，思维在组成世界的管道中穿行。</p>

“有结果了！”叶胜一哆嗦，心率回升，血液重新温暖起来：“在我们脚下大概40米的地方，有巨大的金属存在！”</p>

##</p>

震耳欲聋的钟声。</p>

苏北洵抚过书面的手指顿了下，奇怪地皱起眉头。他对这所学校还是太不了解，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