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自我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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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金砖在手上不停出现，消失，将江守一则多年的世界观砸的支离破碎。</p>

他只觉得自己熟悉的世界瞬间魔幻起来，乱入了许多不该存在的东西。</p>

苏北洵失笑一声：“真是的，怎么一副看见怪物的表情。”</p>

他将金块放在江守一则枕边，安慰道：“这个世界上，奇怪的东西很多很多……”</p>

“操控魔法的魔女，让人永生的宝石，不会衰老的身体，返老还童的药剂……”</p>

他摊开手：“我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p>

江守一则对此无话可说。</p>

他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开口询问时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得可怕：“这……到底是什么能力？”</p>

“很简单。”</p>

苏北洵为他演示。</p>

他手指弯曲，随手轻轻一扯，竟直接从虚空中拉出半辆汽车出来！</p>

“在我的身边一直跟着个无影无形的空间，我可以通过肢体的触碰，将任何没有生命的东西取出收入。”</p>

江守一则张大嘴巴。</p>

他看着断截面扭曲，被一只手抓着，凝固在空气里的庞然大物，对这种超越科学的事物有了最直观的了解。</p>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那“神隐”的代号：“原来如此，原来你是这样处理尸体的！”</p>

苏北洵点头承认。</p>

他手指一松，半截汽车就像泡影一样瞬间消失不见：“他们都堆积在我的空间里，现实世界当然找不到。”</p>

江守一则眉头一跳：“等等，都在？我记得最早的案件差不多已经有十年了吧……”</p>

他表情略微扭曲：“其他东西沾上腐烂过程中的尸臭味……你不觉得恶心吗？”</p>

“会吗？”</p>

苏北洵扬扬手，小孩子般坏笑一声：“刚才递给你的苹果也是放在空间里的，你有尝出来尸臭味吗？”</p>

江守一则呆愣住。</p>

他嘴角抽搐，胃部猛地翻腾起来。</p>

脑海里更是难以抑制地浮现出蛆虫乱爬的画面！</p>

江守一则嘴唇蠕动，终于忍不住翻身干呕。</p>

“哈哈，别紧张，开个玩笑。”</p>

苏北洵将旁边的水杯递给他：“空间里每一个物品都不会和其他物品接触，而且尸体放进去也不会继续腐败。”</p>

江守一则闻言好受一些。</p>

他喘息几口，用手背擦擦嘴角，接过水杯猛灌一口，又因为过高的温度全部喷出。</p>

“啊，抱歉抱歉。”</p>

苏北洵眉眼弯了一下，拿起纸巾递给他：“我忘记是刚热的了。”</p>

他又拿出一瓶未拆封的矿泉水：“先喝这个吧。”</p>

江守一则用纸巾捂住嘴咳嗽，看见那瓶放在空间里的水有些犹豫，拒绝道：“不用了，我……我好多了。”</p>

苏北洵也不勉强，拧开自己喝了几口。</p>

缓过来后，江守一则看着被自己弄湿的床单有些无奈，但现在又不能让人过来换新的，只能将注意力挪开。</p>

他接受设定后显然变得好奇：“这空间，就是你说的命运的礼物？”</p>

“一部分。”</p>

苏北洵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能操纵运气的能力。”</p>

他举起例子：“比如说，敌对势力与警方能在差不多相同的时间抵达，就是受此影响。”</p>

还有他提前堵住的基安蒂与科恩。</p>

江守一则有些惊讶：“……心想事成？”</p>

“可以这么说。”</p>

“……那还真好啊。”</p>

江守一则笑了笑，他重新躺回床上，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知道你过的并不辛苦，我心里好受多了。”</p>

苏北洵没有接话。</p>

他看着床上的中年男人，抿抿嘴后笑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p>

江守一则露出苦恼的表情：“其实还有很多啦，比如你在地下世界的经历，小时候的故事，比较刺激的旅程，遭遇过的危险……”</p>

“不过……”</p>

他停顿一下，然后也笑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p>

江守一则正过脑袋，看着头顶黑漆漆的天花板。</p>

恰好一股风吹过，送来窗台花束的幽香。</p>

他理了理变得凌乱的头发，有些悲伤地问：“你是来杀我的吧……”</p>

苏北洵僵了一下，他张了张嘴，还是轻声道：“啊。”</p>

“果然。”</p>

江守一则勉强笑了笑：“我就说，不管是空间还是其他能力，应该都是伱最大的秘密，没道理这样随意地泄露给我。”</p>

苏北洵没有说话。</p>

病房里的死寂比之前更甚。</p>

许久后，江守一则轻声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之前……明明没有这种想法吧。”</p>

“是啊，本来是没有的……”苏北洵低下头，他的脸被黑暗遮挡，也不知道此时是什么表情。</p>

但他的声音却透着一股难过的味道：“可是……谁让你救了我呢……”</p>

“啊？”江守一则错愕。</p>

苏北洵沉默片刻，仰身斜靠在椅背上：“我啊，其实一直是一个很自我的人。”</p>

他自嘲笑了一下。</p>

“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讨厌的就一定要让它消失，不管是不是豪取强夺，也不管会不会对其他人造成影响。”</p>

他伸出一根手指：“我只想让一切都顺从我的心意！所以……”</p>

他深吸口气。</p>

“对于我身边每一份交际，我总是会很谨慎地评估。”</p>

“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决定混杂有某些奇怪的关系。”</p>

苏北洵看着床上的江守一则，声音低迷。</p>

“你能理解的对吧？”</p>

“人与人的交际总是会带来负担。”</p>

“因为与上司的关系，为了工作稳定，我们要忍受那些并不想接手的工作。”</p>

“因为与朋友的关系，为了友谊长存，我们要忍受那些并不想参与的邀请。”</p>

“人们为了稳定关系，总要做一些违背自己本心的决定。”</p>

他又抿了一口水，然后吐出口气。</p>

“这并没有什么，或许一时的忍耐会带来更好的结果……”</p>

“可是。”</p>

“我偏偏不想这样！”</p>

苏北洵抬起脑袋。</p>

他手掌虚握，在黑暗中也不知道看些什么……</p>

或许，只是为了避开江守一则的目光吧……</p>

“所以，每认识一个人，我就会问自己……”</p>

“如果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好处，就这样把他杀掉我能不能办到？”</p>

“……哈哈，很神经吧？”</p>

他说着就自己笑了起来：“但是，这就是我给那些关系设置的警戒线。”</p>

“如果我迟疑了，就代表着有人走入了我的内心。”</p>

他将手掌摊开：“或许是我生性凉薄，又或许是我对这个世界归属感太少……”</p>

“不管是可怜的，可憎的，还是好心的，平淡的，帮助我的也好，追杀我的也罢……”</p>

“不管认识多久的人，不管我和他是什么关系……”</p>

“我想杀掉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犹豫！”</p>

苏北洵声音低了一些：“直到……昨天为止。”</p>

江守一则呆愣地看着他。</p>

“不怕你笑话，当你不顾自己安危将我推开的时候，我是有些感动的。”</p>

苏北洵盯着手掌，像需要在黑暗中数清它的纹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