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始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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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终了。</p>

投影的光幕随着神界的消失，一并破碎成空。</p>

精致刻画的期盼也消散为空气中的光影，其上一枚枚精雕细琢的棋子，亦是一并散去。</p>

留下一瞬的梦幻后，遁入虚无。</p>

古月娜怔怔地看着那抹逝去的余光，片刻后轻声说。</p>

“结束了……”</p>

回应她的，是青年语气淡淡的声音。</p>

“嗯，”</p>

他面上情绪不显，也就不知道他此刻内心真实的想法。</p>

“结束了。”</p>

古月娜抬眼看向他，瞧他眼神还是古井无波的样子，等了会儿好像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p>

终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出声询问：“所以，当年你们两个……”</p>

唐六看了她一眼。</p>

古月娜在那平静的目光里怂了怂，嘟囔了句：“不愿意说就算了……”</p>

但唐六抬头看了天空片刻后，缓缓开口了：“没错。当年的那一切，其实都是一场由我精心策划的戏。</p>

“不同的是，他是为了应付神界的神王，而我……”</p>

他停顿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p>

之后话锋又突兀一转，让古月娜更加好奇。</p>

“在他对我降下审判，我与他开展意识的交锋，短暂进入意识的空间之前，他还并不知情。”</p>

青年已经继续说了下去，古月娜也只好按下自己的好奇心，接着听他娓娓道来。</p>

“但我与他之间与生俱来的默契使然……所以哪怕暂对我的计划毫不知情，也依旧顺应着我的意愿，陪我继续表演下去。”</p>

青年的手掌此时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右臂。</p>

“为了不让暗中窥伺的那些家伙发现端倪，我还主动撞了一次他的修罗血剑。”</p>

以暂时损失一臂的代价，换来之后顺理成章的“反目”。</p>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p>

他心惊于自己这番不要命的举动，也因此知晓了自己对此的决心，全心全意配合他完成这场戏剧。</p>

所以之后哪怕没有明说，彼此嘴上也都说尽刻薄之语，心照不宣的将局面，共同推向无可挽回之处。</p>

而后当修罗神，那要同时摧毁肉身和灵魂的审判降临之时。</p>

他们终于，得以在那极短暂的意识交锋之中，进行只有他们的，毫无保留的交流。</p>

甚至连系统都无法介入其中。</p>

因为那意识空间的交流是对他彻底的抹杀，系统需要保住他的灵魂不会彻底消散。</p>

所以，那是一个绝佳的，除了他们二人之外，无论谁都“看不见”的时机。</p>

“我趁此告诉了他我将要做的一切，并希望他能继续配合我表演下去。”</p>

如果一切不出差错，他获取了五神王的信任，成功登入神界，亦可像原著那样的走向，潜移默化的拉拢神界的人心。</p>

而自己也能顺利转移幕后，安心进入下一个时代，全力培养戴云泽。</p>

——照着这个有人一早就为他设置好了的“剧本”，一路表演下去。</p>

谁都会以为，他们真的已经反目。</p>

谁都不会知道，他们的反目其实只是假象，而他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p>

并在关键时刻，成为一把足够锋利的刀。</p>

给那些不由分说就把他送过来的家伙狠狠来一下。</p>

他算好了一切，算好了应该在什么时候，将这段意识中的交谈的记忆，重新还给唐三。</p>

——那并不难，就算相隔极远，也不过是他一个念头，操控留在唐三身体里的昊蓝印记的事。</p>

却唯独没有算到。</p>

——他完全付诸信任的兄长，会在抹杀意识的那一击里，对他下那么重的手！</p>

那一击本该让他的灵魂重创濒死。</p>

而他的灵魂来自高维异世，乃是他存在的根本。</p>

如果灵魂受到不可挽回的创伤。</p>

那他很可能不再拥有属于高维异世的高贵。</p>

那时，就是游荡在两个维度之间，不被任何一方承认接纳的野鬼！</p>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徐月会在那时候出现。</p>

并代替他承受了那抹杀意识一击的大部分伤害。</p>

所以之后，一切就乱套了。</p>

因为有徐月的拯救，他的确按照设想中，复苏在昊蓝·领域的空间之中。</p>

但支撑他复苏的大部分力量，都被匀给了徐月和千仞雪。</p>

他也因为至亲之人的背叛，一时备受打击，甚至一度要放弃继续下去的念头。</p>

就这般归于死寂。</p>

但系统以死机的代价，换他浮出死亡深海。</p>

可也未能真正离开死亡的界域。</p>

成为游荡在生死交接处，不伦不类的怪物。</p>

“我知道他那样做的意图，是想要将我永远留下。他笃定我的灵魂强度够高，不会那么轻易死亡。”</p>

唐六看着古月娜，眸光深深。</p>

“同时他也在赌，那一击之后，我的灵魂将不复从前，也就再也不能回去我所属于的世界。”</p>

他顿了顿：“我们的确曾亲密无间。”</p>

而无论是出于怎样的原因，他都不可能为一个伤害过他的人大度。</p>

所以。</p>

“——但也再不可能回到从前。”</p>

古月娜陷入长久的沉默。</p>

唐六也短暂沉浸到回忆之中。</p>

被系统拉回死亡边界后，他没有多少时间停留，必须尽快将出的差错弥补。</p>

他以七口灵柩结成的阵法温养徐月受损的灵魂，用残存不多的力量修复千仞雪重伤的身躯。</p>

然后悄悄找到当时正与阿银结伴云游的唐昊，将关乎自己生死的那一口，独属于他自己的棺材，托付给了他在这个世界的父亲。</p>

……并在完成一切后，对自己下达了禁止探寻这些的心理暗示。</p>

后来，抵抗不住灵魂与濒死之躯的疲惫，在昊蓝领域与丹田空间构筑的世界里，陷入缓慢修复自我，与“脱身”于神王视线的沉眠。</p>

再清醒时，已是神之战后的一年。</p>

这就是当年全部的真相。</p>

……</p>

“那么仁心，为什么没能在神界里超脱？”</p>

“唔……怎么说呢。除了时机未到之外，也有每颗心之间超脱难度不同的原因。你想想看，仁慈是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的特质，但却不是谁都能成为君主，或者拥有一颗坚定不移的真心……</p>

“往往越容易理解和达到的事物，想要对其有更深一步的探究及发展，也就越难。所以仁心最容易也最先觉醒，但超脱也是最难的。</p>

“毕竟谁都可以怀有一颗仁心，却不是谁的仁慈都能大到包容一切。”</p>

“原来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