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跟上那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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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娉拦着问:“周重霄把我四哥弄回来的？”

“那还能有谁？”

刘妈比了个数字,皱着眉道:“听说用了八根金条！哎,钱是身外物,多少都不说了......”

梁娉蹙眉,皱起了脸来。

客厅里,谈美华殷勤的给周重霄倒着咖啡,梁绍稍显得沉默,坐在谈美华边上。梁娉一进去,谈美华的笑声立时就止住了。

“四哥四嫂。”

梁娉目光落在周重霄身上,他将那只咖啡杯端着,半侧身,舒适的靠在漆皮沙发上,半抬了眼皮回望她。梁娉便忙的收了视线,要往梁绍边上去坐。

梁绍赶紧起身,带了她往周重霄边上道:“这一回多亏了妹婿,我也不知道怎么谢好,七妹,你替我好好谢谢妹婿吧。”

梁娉被推着坐下,她朝着周重霄望了一眼,他低头喝咖啡。

谈美华咬了咬唇:“周督军方才说稍晚要出去一趟,我和苏家三少奶正好约了去看电影,不知能不能搭着督军的便车过去？”

周重霄把杯子一放,就道:“陈副官,顺道送四少奶奶一趟。”

谈美华眼里露出得意,忙拿包起身跟上周重霄,连梁绍也未招呼一声。

梁娉望着谈美华那兴奋劲儿,心里怪不是滋味。她扭过头来和梁绍说话:“四哥受累了,快回房去歇息吧,别的话,咱们改日再谈。”

梁绍望了望她,欲言又止。起身,走了两步他回过来叹了口气:“好妹子,四哥又拖累你了。周重霄,你替四哥多谢他吧。”

刘妈见着这就散了,忍不住过来道:“四少爷这话什么意思？他做的孽,倒又要让小姐你去给他收拾？”

梁娉坐着不动,好一会儿才扶了刘妈的手起身:“过去就算了。”

刘妈也无可奈何。搀着她回到房里,刘妈替她收拾了床铺,梁娉坐在梳妆台前左右摆弄着耳环,就是不去洗澡换衣裳。

“小姐这是在担心姑爷？”

“我担心他做什么？”

她把珍珠耳环往桌上“啪”的一放,刘妈顺势瞧了过去。

“刘妈,”她半转过身来,“四嫂她什么时候和苏家三少奶那样亲密,到了这样晚还能一道去看电影的地步了？”

“四少奶奶和谁都亲密,和谁也都不亲密,这有什么奇怪的？”

“怎么不奇怪了？我看着一举一动都分外奇怪。”

梁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四哥也真是的,四嫂这个人偏好玩,他更玩得起劲。两个人一道玩,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各玩各的,早晚要出问题。”

“刘妈,你让人准备车子,我要出去。”

刘妈奇怪:“这样晚了,你要去哪里？”

梁娉愣了一下,她努努嘴:“你管我去哪里？我总有要去的地方。”

刘妈看她脸色不大对,不好多问,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去让汽车夫准备。

梁娉扶着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趟,等等刘妈还不过来回话,有些不耐烦,干脆自己往外面走来。车子刚好开到门口,刘妈刚要上前,她一言不发,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汽车夫问去哪里,她也说不上来,忽然见着对面一辆车分外眼熟,梁娉赶紧道:“跟上那辆车！”

车子油门加起来,立刻变得颠簸。梁娉半侧着身,眼睛直勾勾瞧着车前反照镜里那辆汽车。

只见那车子左转右拐,最后在四景坊前面停了下来。梁娉便望着,坐在车里等,很快,弄堂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玫瑰色旗袍,红唇高鼻,模样分外艳丽,最要紧,梁娉认得她,她不就是宋则鸣介绍给她认识的李贝儿小姐么？

梁娉抓在车门上的手捏紧了起来,她脸贴凑到车窗上面,因有雾气,一时将那外面的人事物挡住了,梁娉便有些烦恨急躁的拿手胡乱抹了一把,正好看到前面弄堂口那车子的门打开,露出坐在后座的周重霄半边身子来。李贝儿见了车里的人,顿笑靥如花,伸出两条雪白如藕的手臂便往里圈到了周重霄脖子上,倾着身子凑上脸去......后边被车门挡住了,她瞧不见。

那也足够了,梁娉恼起来。她还想要正式谢一谢他,看来是不用了,人家现在正当春风得意,佳人在怀,她要出现,那就是坏人好事,毁人姻缘,得遭报应。

“调头！”

汽车夫问道:“不知道七小姐想去哪里？”

“回家！”

她把头别开,不要再看外面一眼。

汽车夫见她脸色不大好看,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应了一声,把车子调转过身来,朝着来时的路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