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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宫后
太后现在是越看史香香,越觉得她落落大方,规矩得体,又能言善辩。
眉目间透着几分掩不住的机灵劲,再加上这是自己心爱孙子的意中人。
太后不由爱屋及乌,心里对史香香更多了几分喜欢。
太后一扭头,见赵颜山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史香香,眼里的爱慕宠溺几乎要溢出来似的。
太后心里微微一动,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孙子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依偎在自己膝盖上撒娇的懵懂无知的稚童了。
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已经领略了男女之间的情感的美妙。
他开始爱上一个女人,并真心地许愿想要和她共度一生,看着彼此长出白发,皱纹,牙齿慢慢掉落,身体变得佝偻,眼睛也浑浊了,还要一起手牵手出去晒太阳,最后在同一个墓穴里携手长眠。
而她已经永远的告别了曾经怦然心动过的那个人,早已华发滋生,皱纹满面。
年轻的人一天天的长大,年老的人一天天的老去,这是生命的交替,是这个世界上亘古不变的定律,无可逆转,只有哀婉叹息。
看着满殿的人觥筹交错,相互爱慕的少年男女暗送秋波,眉目传情,眼神脉脉。
交好的女孩们依偎在一起,低声地说着悄悄话,夹杂着几句枝上黄莺般悦耳的轻笑。
手中团扇偶尔指向某个酒后微醺的俊俏少年郎,掩着帕子暗暗羞红了脸,舞女们甩着飘逸的水袖转身折腰。
每一个眼神都含情,每一个转身都妩媚动人,宫女们迈着莲步上前添酒,精致的袖口露出一小截如玉似雪的手臂,跳动的烛光照亮了她们姣好的容颜。
太后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凭空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疲惫,甚至是深入骨髓的孤独感。
太后赌气一般饮尽杯中残酒,一股温柔的寒意像是小蛇一样,由咽喉慢慢下游,直至肺腑。
她轻轻地咳嗽起来,赵颜山见了,立刻上前轻轻地为她拍着背。
太后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悠悠叹息:“我真是老了!我年轻的时候可以一口气喝下一瓶老窖,脸都不红!”
“皇祖母依旧青春美丽,只是要保重身体。”赵颜山关切道,言罢又吩咐侍女煮一碗醒酒汤来。
史香香也上前来问候:“太后娘娘没事吧?夜深露重,请太后娘娘保重身体,勿令陛下和王爷担心。”
太后对她慈爱地笑笑:“不要紧,只是喝了杯凉酒。”
史香香却道:“凉酒对身体最不好了,”她回忆着《红楼梦》里宝姐姐劝宝玉不要喝冷酒的话。
道:“酒性最热,要热的吃下去,发散的就快;要冷的吃下去,便郁结在内,拿五脏去暖他,岂不受害?还是不要喝冷酒吧!”
这番话说出来既有见识又得体,史香香自觉十分满意,庆幸自己当年无聊之时还翻了翻《红楼梦》。
当年还记得浪费时间,谁知现在就用上了呢?宝钗姐姐威武,宝玉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活该失恋出家当和尚!
太后果然满意地看着史香香,越看越觉得她和赵颜山般配极了。
赵颜山见太后似乎很喜欢史香香,心中暗喜。
史香香却被这种打量孙媳妇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了,赶紧道:“天已经晚了,要不太后娘娘先回宫歇歇,喝碗解酒汤吧?”
太后欣然应允,又道:“皇帝她们母子整日忙着朝政国事,我不好打搅她们,可是总也没个人跟哀家说说贴心话,哀家心里也是闷得很,要不今日你陪我回去说说话?”
史香香不意太后会有这种要求,赶紧推脱道:“臣女不懂宫里的规矩,只怕会惊扰了太后。”
这时,史锦云也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了,主动请缨道:“太后娘娘,臣女愿意陪着太后娘娘说话。”
太后却并不搭理她,只微笑着看着史香香:“不要紧,哀家清净惯了,就喜欢年轻人热热闹闹的。”
“况且,哀家看得出来,你是个懂规矩守礼的好孩子。”太后心里道,她的宝贝孙子看上的女孩子怎么会差了?
史香香还是犹豫:“这会子已经晚了,要是再去陪太后说完话,宫门早就下钥了,我怎么回家呀?”宫门下钥之后没有大事是不能轻易打开的。
“那就在宫里歇一晚好了,哀家会派人跟史夫人说的,留在宫里咱们还能多说会子话。”太后不以为意。
史锦云看着史香香咬牙切齿,眼睛恨不得喷出火来,留在太后宫里安歇,这是极大的荣耀,也是个讨好太后,接近赵颜山的好机会,这样的好事,怎么偏偏落到了史香香头上?
史香香感受到了背后骇人的目光,知道又是史锦云在记恨她。
想到史锦云宴会前在她衣服上下药,想让她出丑的事,心里反而生出了一种强烈的逆反心理。
于是她欣然对太后道;“能够陪伴太后,是臣女三生有幸,望太后勿嫌臣女愚钝。”既然史锦云这么想要照顾陪伴太后的机会,那她就去好了,反正太后的盛情难却。
史锦云一定想不到,要不是她来这么一下,史香香还不一定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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