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直到我膝盖中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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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的半人马贤者从荫绿的草地上站起四蹄，回头看向身后的老者。</p>

“他走了？”</p>

“嗯……”</p>

“你也该走了吧？”</p>

“差不多吧。”</p>

洛恩点了点头，弯腰在一块青石上坐下，随即娴熟地拿出纸笔来，突然摆出了严肃的派头，认真询问。</p>

“所以，我们上次说到谁了？”</p>

“天父乌拉诺斯。”</p>

“好的马老师，您接着说，我在听。”</p>

“……”</p>

喀戎看了看眼前的盲眼老头，最终还是放弃纠正这个奇怪的称呼，转而耐心讲述起有关第一代泰坦神乌拉诺斯的过去。</p>

数天前，这自称为“荷马”的盲诗人，就打着求医问诊的幌子，来到了他所居住的佩里昂山。</p>

而诊疗期间，他丝毫不关心自己的病症，反倒热衷于向自己询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p>

比如，原初的生命从何而来？</p>

古老的混沌中是否存在一位名为“卡俄斯”的主宰？</p>

十二泰坦究竟有着怎么样的过去？</p>

提坦时代的诸神，平常究竟像人多一点，还是像兽多一点？</p>

在作为女性的潘多拉没有降临之前，最初的黄金人类究竟如何繁衍？</p>

这些疑难涵盖风土人情、历史传说、谣言秘密等各个方面，很多连自己也无法回答，只能捡自己知道的少部分问题进行解释。</p>

不过，他却异常满足。</p>

并且为了能得到更多和更详细的信息，这奇怪的老人甚至以眼盲求医为借口，已经赖在佩里昂山好几天了。</p>

微风吹拂，身为观众的老人一边静静聆听喀戎的讲解，一边沙沙移动笔尖，一行行隽永唯美的圣辞镌刻在空白的羊皮纸上。</p>

“乌拉诺斯，孕育一切，宇宙的恒定成分，</p>

最古老的神，一切的开始和结束，</p>

宇宙的父哦，你如行星环绕大地，</p>

极乐诸神的住所啊，你在瞬息里巡行，</p>

守护天地，笼罩万物！</p>

你胸怀自然不可征服的必然。</p>

你内蕴深蓝、无可降伏、光彩照人、千变万化，</p>

极乐出众的精灵哦，你看见一切，你将孕育克洛诺斯，</p>

听我说吧，请赐予信徒圣洁的一生。”</p>

随着最后一句完成，盲眼老人满意地将羊皮卷放在一旁晾干，继续追问。</p>

“好，下一个，二代神王克洛诺斯？他是位怎么样的存在？”</p>

贤者喀戎埋头思索片刻，照例作出中肯的描述。</p>

老人的笔尖再次移动，而在沙沙勾勒字迹的同时，喀戎瞥去眼角的余光，赫然发现盲眼老人周围的无形空气仿佛有九道曼妙的身影，若隐若现。</p>

每当遇上遣词造句的停顿和文辞修饰上的困扰，周围的九道身影就作出不同的反应：</p>

她们或是握住老人的手臂，代为执笔；或是在老人耳畔的哼唱，舒缓情绪；</p>

或是拂过那对灰白的眼眸，让他在混沌中的视野更为开阔；或是轻轻将那颗苍老的头颅拥入怀中，唤醒枯竭的泉思。</p>

……</p>

同时，那张苍老面容的表情、气质和神态，似乎在不断变幻，时而沉郁，时而愉悦；时而庄重，时而欢脱；时而激愤，时而平静……仿佛有无数的角色，无数的记忆，无数的人格涌入那颗大脑，共同为笔下的一行行圣辞着色。</p>

“克洛诺斯，人和神的父，你永不衰老，</p>

灵巧纯洁强壮勇敢的提坦，</p>

伱毁灭一切又再生一切，</p>

你在不死的联系里紧拥无限宇宙，</p>

克洛诺斯时间的恒主，克洛诺斯言语千颜万色，</p>

盖亚和繁星满布的乌拉诺斯之子！</p>

你是出生、成长和衰落，瑞亚的夫，尊严的先驱。</p>

你住在宇宙的各个角落，你是生者的祖先，</p>

你狡猾多谋，你最勇敢！听我的祈求之言，</p>

给我的一生丰美并无指摘的结局吧。”</p>

句点落下，沙沙的笔尖停止移动，老人露出满意的笑容，将写满字符的羊皮纸递向对面。</p>

“如何？”</p>

看着手中的圣辞，喀戎目露惊叹，仿佛能透过纸张看到那恢弘故去的【历史】，某个记忆中的身影也似乎跃然纸上。</p>

但，美中不足的是。</p>

“写得太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