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五府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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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初年，有一个大都督府，总管天下戎政。</p>

大都督府，同时拥有调兵权和各地驻军管理权。</p>

太祖朱元璋为了加强手中的权力，不甘心自己这位皇帝陛下的权力被分割，尤其是中书省和大都督府，遂借助胡惟庸一案废中书丞相制度，并且将大都督府一分为五，成了五军都督府。</p>

五军都督府丧失了大都督府拥有的议政权，开始不得不听命于皇帝。</p>

不过此时，五军都督府的地位仍高于兵部。</p>

因为各地卫所军户的管理、各行省驻军的训练和管理、各地将领的升迁，这些都在于五军都督府执掌之下。</p>

洪武年间，六部之一的兵部，仅仅只是拥有各地驻军的调动权。</p>

五军都督府拥有统兵权，兵部则拥有调兵权，太祖朱元璋这般设计自然也是为了互相制衡。</p>

因此五军都督府与兵部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一直在明争暗斗。</p>

从表面来看，这是两个机构的权力斗争，但是实际上，这就是是武将勋贵集团与文官缙绅集团的博弈，为了争夺朝堂话语权而展开的权利纷争。</p>

那个时候的朝堂，虽然依旧有争斗存在，但是总体而言还算是可控范围之内，并且是健康的积极的，可以确保不会有一方势力独霸朝堂，从而对皇帝形成威胁。</p>

直到土木堡之变，景泰皇帝上位，以于谦等人为首的文臣缙绅，趁着武将勋贵集团势力大损，趁着五军都督府遭受重创，毫不客气地攫取五军都督府的一应权力，全部收拢于兵部，归于兵部尚书于谦手中。</p>

兵部借助这场土木之祸，开始逐步插手武将的任免、各地驻军的训练和管理工作，并且把这些权力牢牢控制在兵部的手里，一片片割掉了五军都督府所有的肉！</p>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五军都督府逐步走向了末日。</p>

一個失去所有权力的军事机构，那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p>

别说五府都督们还能不能守住自己现在的位置了，他们甚至自己爵位都被文臣缙绅给削废削没了。</p>

在成化帝朱见深在位时期，军户和屯田管理权也开始被划归兵部，所以成化帝开始了奋起反抗，他想要夺回自己的权柄！</p>

西厂是怎么来的？</p>

就是为了收拾这些日益跋扈的文臣缙绅！</p>

西厂成立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就通过拿三杨首辅的后人开刀，从而奠定了闻之色变的赫赫凶名。</p>

“成化十三年正月，帝立西厂，由权阉汪直统领，钦定校尉人数多于东厂一倍！”</p>

“成化十三年二月，已故少保杨荣曾孙、福建建宁卫指挥同知杨华与其父杨泰暴横乡里，惨害人命，被仇家所举报，于是入京行贿，被汪直所发觉，关进西厂监狱严刑拷问，并牵连多位大臣，一时西厂“权宠赫奕，都人侧目”！”</p>

汪直统率西厂一登上政治舞台就做得很漂亮，直接拿杨荣的子嗣后人开刀，也成功让满朝缙绅都看到了成化帝的决心！</p>

然而文臣缙绅的反应也是很激烈的，在杨家父子被关进西厂大牢之后，文官们开始反击，多次弹劾举报西厂，理由则比较有趣，说西厂太严了，搞得“官不聊生”。</p>

那位连中三元的内阁首辅商辂，联合满朝缙绅上疏，言西厂“伺察太繁、法令太急、刑网太密”，并联合六部九卿请罢西厂。</p>

成化帝见目的达成，文臣缙绅确实有些收敛，且迫于局势压力，不得不同意了罢免西厂。</p>

跟太祖高皇帝比起来，成化帝还是有些优柔寡断，毕竟太祖高皇帝可从不会嫌弃这个刑罚太严，而会觉得太松了，在他的洪武时代，那才是真正的“官不聊生”。</p>

西厂被迫关闭了，成化皇帝为了打压文臣缙绅收回帝王权柄，因此除了设置崭新的特务机构西厂来从外部制衡他们之外，还试图从内部分化瓦解文官，培植属于自己的文官代言人势力，这就是所谓的“传奉官”制度。</p>

皇帝作为一国之主，封官许愿那都是基本操作，但是在唐宋之后，皇帝要想直接越过礼部和吏部，不经科考正途或者层层选拔直接授官，那会为整个士林所不齿，因为这是坏了规矩的事情，也是脱离文臣缙绅掌控的事情。</p>

不过一码归一码，不齿归不齿，反正成化帝就很喜欢这么做，他作为皇帝，经常使用“中旨”的权限，提拔看得顺眼的人为传奉官近臣，这些传奉官近臣其实就是他成化皇帝的皇权另一代表，他们拥有着皇帝的信任，同时也是皇帝的耳目，因此让其他文官们很是不满，却又无可奈何。</p>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传奉官大多都不是儒学门徒名教子弟！</p>

天顺八年二月，新继位的成化帝命司礼监太监传奉圣旨，升工匠姚旺为文思院副使，这个官职是副使，按照大明的官制，只不过才堪堪从九品，因此一开始文官们其实不太在意。</p>

而到了成化元年八月，情况开始变得不同寻常，太监傅恭传奉圣旨，升文思院副使李景华、陈敩、任杰三人为中书舍人——这可是最为清贵的从七品的中书舍人啊，连翰林们都要争抢的轻贵职务，居然让一帮江湖工匠担任，说一句“有辱斯文”完全没有问题。</p>

传奉官，因此彻底惹怒了把持朝政的文臣缙绅。</p>

文臣缙绅也不是软柿子，他们的反击也很迅速，和反对西厂类似，这些文臣缙绅一直在以一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反对成化皇帝，他们说如果皇帝这样乱给官位，就会导致天下大乱，就会有负苍生万民，最重要的是，会招来灾祸，反正就是皇帝不听他们的，那天下灾祸都会自此而始。</p>

成化帝起初丝毫不予理会，然而文臣缙绅的手段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这些家伙炮制出了一场场所谓的天灾人祸，比如春祭之时横死宫内的乐官，再比如窥探禁宫的妖人，尤其是成化十二年“红光烛天”，二十年“大星坠地”，二十一年“赤星西行、声震如雷”……</p>

这些在汤昊眼中虽然不常见但还算是正常的自然现象，在这个大明时代却是要人命的事情。</p>

因为天降异象自然是为了警示天子，这是儒家那套“天人感应”长期以来统治之下深入人心的思想观念。</p>

所以成化帝慌了，令五府六部、都察院、大理寺、通政司堂上官及六科十三道官上疏言事，凡一应弊政及有利于国家生民之事，皇帝都会采而行之，用回天意。</p>

文臣缙绅早就等着他这句话，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纷纷上书表明这就是报应，这既是上天的警告，于是成化帝屈服了，将大量的传奉官鞭笞遣散，也懒得再跟文臣缙绅争斗了。</p>

不管是西厂还是传奉官，其实都是成化帝为了打压文臣缙绅、收回帝王权柄而采取的举措，文人手里有笔，他们恨不得把成化帝贬为和他老爹朱祁镇一样的昏君，所以这位也是历史上长期在野史小说里被反复黑的大明皇帝。</p>

然而在汤昊看来，成化帝个人能力放在大明十六帝中，足以排在第三，至于前二是谁，懂得都懂。</p>

成化以后，五军都督府彻底成为了一个虚职的军事机构，主要是为那些武将勋贵集团的子弟们，安插一个冒领俸禄吃空饷的机会，从此彻底远离了权力核心圈。</p>

起初汤昊甚至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武将勋贵与文臣缙绅达成的可笑协议！</p>

文臣缙绅索要五军都督府的统兵权，而勋贵武臣则是向他们索要利益，允许自家子侄进入五军都督府这“京都冥府”冒领俸禄吃空饷！</p>

反正，双方皆大欢喜，愁的人可能只有大明王朝的历代皇帝！</p>

不过大明皇帝也不愁，你看弘治皇帝过得多开心，没事哄哄媳妇儿和两个大舅哥，或是迷信斋蘸仪式大兴土木为自己的爱好花钱打call，至于朝堂权柄落入文臣缙绅手中，他才不会在乎呢！</p>

人家痛痛快快地玩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得了一个“中兴之主”的美名？！</p>

弘治皇帝，就好比那前宋君主，他选择的方式不是他爹成化帝那般，收回帝王权柄与文臣缙绅争斗，而是选择“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选择他妈的跟这些文臣缙绅一起开心快乐过日子！</p>

所以成化帝是个昏君，而弘治帝却是圣君！</p>

成化犁廷的时候，没人颂扬成化帝的文治武功。</p>

贺兰山大捷的时候，满朝缙绅都恨不得将弘治帝给捧到天上去，跪在地上给他舔靴子。</p>

狗屁中兴之主，实在可笑至极！</p>

弘治以后，兵部已经全面架空了五军都督府，文官缙绅集团彻底架空了武将勋贵集团。</p>

比如在嘉靖、隆庆、万历时期，大明朝各地的总督、巡抚们，以挂职兵部尚书或者兵部侍郎的身份，节制各地的将领们，地方武将的升迁任免，全是这些督抚老爷们一句话的事情。</p>

到了大明朝统治的末期，基本上出现了文官节制武将的模式，例如朝廷的督师、各地的总督、巡抚均为文官，武将哪怕立下了军功想要获得升迁，也不得不去给这些督抚老爷们当狗，奉承巴结讨好贿赂！</p>

是以，在这个正德王朝，正是文臣缙绅开始发力，将兵权牢牢掌控在手里面的时候。</p>

而汤昊此刻要做的，就是重建五军都督府，夺回五军都督府的权柄！</p>

以前面对天官马文升的质问，汤昊那时候还是个小萌新，所以他不敢接话选择了沉默。</p>

但是，现在的中山侯，是大明武勋之首，是执掌京军兵权的京军提督，是执掌水师的勋贵第一人！</p>

更别提还有仇钺、汤木、安国、常阔海等可用之才，撑起一个五军都督府，完全足够了！</p>

“怎么？”</p>

“太祖高皇帝的祖宗成法？”</p>

“尔等当真敢不认吗？”</p>

汤昊看着脸色铁青的满朝缙绅，再次厉声喝问道。</p>

这一次，没人胆敢直视他的目光。</p>

杨一清扭过了头，王鏊一直没有吭声，费宏低下了头，王鉴之、李善等人更是默然不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