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信息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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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昊准备离京。</p>

朱厚照却有些烦了。</p>

他非要拉着汤昊出去走走。</p>

皇帝陛下心烦，倒真不是因为朝堂政务。</p>

真要说起来，现如今的朝堂形势“一片大好”。</p>

朱宸濠这个怀有异心的反王，正和以内阁首辅杨廷和为首的文臣缙绅斗得不亦乐乎。</p>

朱厚照看在眼里是乐在心里，不枉他强忍着心中的杀意给这个朱宸濠机会啊！</p>

你要是连杨廷和都斗不过，那你还造个锤子的反？</p>

所以朱厚照真正心烦的地方，还是在于他的子嗣问题。</p>

昨日太医院最负盛名的神医刘文泰亲自为帝后检查过身体，确认二人都没有任何问问题，至少在生孩子这方面来说，那都是完全可以实现的。</p>

不过刘文泰提了一嘴，那就是朱厚照身体亏空得厉害，气息虚浮，腰脊酸痛，足膝痿弱等等。</p>

嗯，这是肾亏的征兆！</p>

所以朱厚照现在很烦，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夏皇后肚子一直没有反应了。</p>

要怪就只能怪他朱厚照自己，先前那一年多的时间全都花在了凤儿这个娈童身上，结果硬生生地把自己搞虚了。</p>

回想起昨夜夏皇后看他的异样眼神，饶是朱厚照脸皮够厚，也恨不得找個地缝儿钻进去。</p>

所以此刻汤昊马上又想走，朱厚照就耍起了小孩子脾气，非要他临走之前想办法带自己出宫去散散心。</p>

起初汤昊是拒绝的，甚至都不想搭理这小子。</p>

奈何朱厚照这倔脾气上来了，谁劝都不好使。</p>

万般无奈之下，汤昊只能让陈宽去找了身小宦官衣服给朱厚照换上，然后带着他大摇大摆地出宫了。</p>

文臣缙绅对此全然不知，杨廷和好不容易通过都察院拿到了朱宸濠的确凿证据，正兴冲冲地赶到乾清宫面圣，准备给予那朱宸濠致命一击，然而却被告知皇帝陛下不见了，首辅大人当场就傻眼了。</p>

京师闹市，车来车往，人流如织。</p>

要知道北京作为大明王朝的帝都，不仅是全国政治中心，也是国际交往中心，时常可见前来朝贡的外国使臣，进贡的物品包括狮子、老虎、斑马、孔雀、鸵鸟等珍禽异兽，象牙、宝石、珊瑚、犀牛角等奇珍异宝。</p>

而大明京师规模较大的市场，有朝前市、灯市、内市、穷汉市、城隍庙市等，但只有朝前市每日都开，这个市场的范围，大致南起正阳桥牌楼，北至大明门，堪称明代北京人气最为旺盛、贸易最为繁荣的一段街区。</p>

既然朱厚照是想出来散散心，那汤昊也索性带他来这个繁华集市逛逛，让这位久居深宫的正德皇帝吸吸烟火气息。</p>

这朝前市号称“天下士民工贾各以牒至，云集于斯，肩摩毂击，竟日喧嚣”，入目只见街道两边排列着各种店铺，有的还竖立着高高的招幌，店铺伙计正在高声唱喏吸引来客；街道中间，有人正抬着两个大笼子前行，引得路人驻足观看，这笼内装着的，竟然是凶猛的狮子和老虎，护行的骑马者身穿奇装异服，显然是前来朝贡的外国使臣。</p>

向前不远，几名官员正骑马从小巷转出，前有两人持杖喝道，旁边有人擎扇护行，不知是在逛街还是赶赴公务场所，再往前看，还有人赶着几峰骆驼悠然而行，或许来自遥远的塞外。</p>

这些对于久居深宫的朱厚照而言，简直新鲜到了极点，左顾右盼四处张望，汤昊见状心中也没来由地生出些许怜悯。</p>

是的，怜悯。</p>

虽然说怜悯一位坐拥天下的皇帝天子，显得有些可笑，但是心底的想法不会骗人。</p>

皇帝天子真就那么好吗？</p>

至少在汤昊眼中不是如此，甚至可怜到了极点。</p>

这朱厚照是弘治皇帝的嫡长子，也是唯一成年的儿子，所以他得天独厚，早早地预定了皇位。</p>

然而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各方势力也全都下注了筹码，文臣缙绅有杨廷和、梁储、毛纪、蒋冕等东宫师长，宦官阉人有刘瑾、谷大用这些八虎阉人，就连他的夏皇后这位妻子，背后也充斥着各种算计和各方势力的博弈。</p>

所以真要是说起来，朱厚照其实就是个被各方势力算计的可怜虫罢了。</p>

而且因为“大明战神”朱祁镇那个人渣皇帝的所作所为，这之后的大明皇帝轻易间绝不能离开皇宫，更别提什么御驾亲征之类的了，所以朱厚照这辈子都没能出宫几次，上次出宫还是去参加汤昊的大婚。</p>

这些算计他的势力里面，文臣缙绅无疑是最狠的也是最绝的。</p>

他们想要再制造出一个类似弘治皇帝的圣君明主，所以他们动用那些熟练的儒家话术，利用仁义道德和宗法礼制给这位皇帝陛下套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枷锁，以便达到架空皇权的目的。</p>

可惜，朱厚照不是他爹弘治皇帝，汤昊也不会允许朱厚照变成他爹弘治皇帝！</p>

这不，带着可怜虫出来放风来了。</p>

二人沿正阳门大街北行，很快便看到一座大牌楼，五间六柱五楼，一位货郎挑着担子，敲着木梆，脸微上扬，可能正瞧着牌楼上的匾额，思索着自己的货物送到哪家去卖才能利益最大化。</p>

牌楼后面，三座窎桥并排跨越护城河，过桥便是正阳门瓮城，雄伟的箭楼矗立在月墙之上；牌楼两边，桥上桥下，特别是石桥与月墙之间，聚集着很多小商贩，有的摆张桌子，有的挑着担子，还有的干脆把货物摆在地上。</p>

瓮城南门只供皇帝出入，平时大门紧闭，行人只能通过东西侧门进入，这瓮城之内空间不大，但也活动着不少商贩，就连门洞里面也摆上了摊位。</p>

而瓮城内正阳门两侧，各有一座小庙，西奉关帝，东奉观音，一位妇人手持香束，正要进入观音庙拜祭，瓮城东西两门之外，也都是店铺林立，游人如织。</p>

朱厚照来了兴致，非要拉着汤昊去庙里面拜一拜，只是在拜谁的问题上，这对君臣出现了意见分歧。</p>

汤昊自然想去拜关帝爷，义薄云天关帝爷是每一个武夫的推崇，然而朱厚照却像个神经病一样非要去拜观音大士，也不知道是不是奔着求子去的。</p>

最后汤昊似乎想到了什么，任由朱厚照拉着进了观音庙。</p>

这小庙不大，仅仅只有一座观音大士的泥塑像，但是香火颇盛，一名接一名的妇人进来上香。</p>

看着有些走不动道的朱厚照，汤昊终于警惕了起来，他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p>

是以中山侯直接一把拎着皇帝陛下，将他拎出了观音庙，寻了个无人的地方，略显粗暴地将朱厚照架起来抵在了墙上。</p>

四周暗中保护的锦衣卫见到这一幕，吓得腿肚子都快软了。</p>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了伪装成货郎的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后者此刻也是满脸惊慌失措。</p>

这尼玛地，中山侯你他娘地要疯啊？</p>

刚刚还有说有笑玩得挺开心的，怎么一出来你就对皇帝陛下动手？</p>

那可是皇帝陛下啊，皇室的唯一独苗啊，你他娘地就不能尊重一点？</p>

朱厚照自幼恩宠众星捧月的，哪里受过这等粗暴待遇，一时间忍不住勃然大怒。</p>

“野人，你他娘地疯了，快放朕……本公子下来！”</p>

“朱厚照！”汤昊红着眼睛提醒道，“老子警告你，别动你那些花花心思强抢民女淫乱妇女！”</p>

“她们都是有丈夫有子女的，但凡伱还是个人，都不可能做出这种无底线的恶心事情来，听明白了没有？”</p>

“想想你的妻女，若是被什么权贵给掳走淫虐，你自己能忍吗？”</p>

朱厚照闻言一怔，随即脸上满是羞愧地低下了头。</p>

他方才确实是看花了眼，也动了某些心思，思索着是不是让人去安排一下，尝试不同的新鲜感，结果尚未表露出来，就被汤昊给发觉了，现在还被收拾了一顿。</p>

“行行行，本公子知道了，快放本公子下来！”</p>

听见这话，汤昊依旧没有松手。</p>

“老子带你出来放风散心，不是让你出来为祸百姓的！”</p>

“但凡被我知道，我不在京师期间，你敢偷偷溜出宫，你敢劫掠强掳民妇回宫淫乱，小心你身上这层皮！”</p>

话音一落，汤昊直接一拳砸在了朱厚照脑袋旁边，坚固城墙竟然被硬生生地砸出一个窟窿，尘土飞扬间朱厚照人都被吓傻了。</p>

汤昊松开了手，自顾自地转身离去。</p>

不是他小题大做，而是这朱厚照在历史上确实这么干过。</p>

这小子以“荒淫无度”出名，对宫里面那些循规蹈矩的妃嫔不感兴趣，他对民间女子更感兴趣，在北巡时“每夜行，见高屋大房即驰入，或索饮，或搜其妇女，民间苦之”，其侍臣搜掠良家妇女以充“幸御”，有时竟达数十车之多，每天都有女子死亡。</p>

汤昊可不想他带着朱厚照出宫散一次心，结果却打开了这个潘多拉的魔盒，所以刚刚见到朱厚照色眯眯地盯着民间妇人，才会勃然大怒，直接狠狠警告了这小子一番。</p>

朱厚照被弄得灰头土脸，眼见汤昊是真生气了，理都不理自己转身就走，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p>

正当这个时候，牟斌带着锦衣卫匆匆赶了过来。</p>

“陛下，汤侯他……”</p>